《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一节
敦敏看完那条关于“出租器官”的信息后，透过智能视网膜看着自己右前方站着的白衣男子。素启右手一挥，有一行立体字出现在手指末端：“警方悬赏百万抓捕非法出租器官组织。”
“你觉得我们可以吗？”敦敏问素启。“就当是练习啰!”素启道。敦敏也没有再多想便走到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开始拨打那条“出租器官”信息给的接听方付费电话号码。反正是对方付费，试试也无妨。
“你好，这里是高级私人诊所。”“嗯，你好，我接到你们的一条信息，关于器官的。”敦敏小声说，毕竟“出租器官”不但违法且有违人类道德。虽然敦敏的声音很小，但是对方好像已经明白是什么一回事：“没错，我们是承办这方面业务的。钟秦敦敏学徒。”
敦敏看一眼素启，假装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这样的，我们对每一个潜在客户发送的信息里附带的电话号码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接到我们邀请信息的人是不能呼叫我们的。”“哦。那么办理这个业务大概要花多长时间呢？”
“这个嘛。这个必须面谈，毕竟这项业务又分有几个细项目。敦敏学徒，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预约一个时间面谈。”“嗯，我现在刚生存测试完，今天下午、周六和周日都有空。”敦敏现在想的是如何能抓到这帮人拿到那一百万元的悬赏，至于时间根本不是问题。“好的，那么明天早上，我会把安排好的时间和地点等信息发到你的BB机上。你按照信息的指示做就可以找到我们。”
敦敏把电话放回原处，准备向数据渊安保科走去。但素启拦在敦敏面前，并打出一行字：“他们用卫星监视你。”敦敏一惊，心想这可怎么办？首先是自己如何跟素启交谈？
素启好像看出敦敏的担心，在敦敏面前打出一行字：“试试脑波打字程式。”敦敏睁大眼睛看着素启，素启也看着敦敏。敦敏心想：“什么都没有嘛！”在敦敏面前出现一行字：“生命度煤油马？”素启笑笑，回复道：“慢慢来，习惯就好。脑波打字程式可以根据脑波用者的习惯进行优化的。”
经过反复尝试，敦敏可以与素启正常对话。“你确定我之前没有安排这个‘出租器官’的事。”“没有。”“你觉得我要不要去。”“从你现在的财务情况来看，是有需要的。”“嗯，我还是先和舍友们聊聊在决定你天去不去。”
敦敏回到宿舍，看到门口有几个学徒在排队购买冷饮和食物。敦敏对他们笑笑，然后推门进入宿舍再合上门。头顶上的智能管家一如既往的按照订单打包、排出无人机送货。“今天有没有送货任务”敦敏对智能管家道。“没有。”智能管家道。敦敏扁扁嘴，把背包放桌子上。
敦敏拿着水壶，装着毫不经心的说：“听说出租器官可以拿很多报酬哦。”志文坐在书桌前捣鼓着虚拟实景游戏，听到后道：“其实我有想过出租器官的，只可惜我从来没有接到邀请。”敦敏喝一口水道：“你家里这么有钱也要靠‘出租器官’赚钱。”
志文暂定游戏在椅子上转过头道：“哪有人会嫌钱多的，不过那是之前，那时我有几台心仪的游戏机没钱买。当时想如果可以‘出租器官’的话，就可以提前完成心愿。”“那现在呢？”敦敏追问。“现在？我单是靠打游戏便能赚到一大笔，更不用说网络直播等等的收入。不，现在我不会考虑。”敦敏听完不再出声。
玉宇坐在自己的书桌旁捧着一本书道：“不是说‘出租器官’会危害身体和有后遗症的吗？”敦敏好像也听过这种说法，便点头并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志文。志文转过身子向着敦敏道：“那是以前，现在只要做好安全措施，就不会有这些问题的。”敦敏又追问道：“可你又没有真正试过，怎么能肯定呢？”
志文继续说道：“这些不用试过也知道的。只要你在出租器官前做全身体检，血型配对，基因测试等等手续，且你的条件和接受方的条件对应，那么‘出租器官’就像出租轿车一样简单。我虽然没有出租过器官，但是我见过一些亲戚租用过器官。他们都说：‘年轻时拿健康换金钱，现在要拿金钱换健康。’”
玉宇放下书转身面向大家道：“说什么我也不会出租我自己的器官的。就算穷死，我也不会。”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弈剑转身盯着敦敏道：“要出租器官吗？”敦敏忙说：“没有，只是在路上听别人议论，所以才问问大家。”“哦。最好还是不要做这种事。虽说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危害，但是我还怀疑这种说法是否可信。‘出租器官’不但违法，而且还有悖人伦道德。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做。”弈剑认真的告诫道。“如果我想抓到他们呢？”敦敏笑道。“别，他们太危险。”奕剑和志文同时道。
周六早上7：00，一阵轻微的看门声把敦敏惊醒。敦敏悄悄探头看看玻璃门，只见一条长长的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从自动网店管家的肚子里伸出把玻璃门轻轻拉开，一架无人机缓缓飞入，在各人的书桌上留下一份密封的早点，然后无声的离开，陶瓷碳纳米玻璃手把门拉上后缩回去。
“有没有想到方法可以通知警方，又不被对方发现的？”敦敏经过昨天在教室里的练习，已经能熟练的使用脑波打字程式。素启回复：“没有。”敦敏轻轻下床，在书桌的无线充电基座上拿起BB机，一看，BB机收到一条信息：“请在7：30前，到数据渊南门坐向市中心方向的86路公交车，到桥头站下车。8：00会有一辆黑色车身印有白色的“驾数据渊”两字的无牌小车在离站100米的地方等你。”
敦敏静静的穿好衣服，拿起密封的早点放进背包轻手轻脚的离开宿舍。敦敏进入宿舍管理室内，和宿舍管理员打招呼，并在宿舍管理室的卫生间内洗面漱口。
在饭堂，敦敏拿出那份早点打开，先看看四周的环境和几个吃早点的学徒，心里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今天自己要做一件大事。敦敏看看餐盒，里面是一块淀粉植物蛋白丝果糖混合糕点和一块压缩蛋白磷脂淀粉块，都印有皇族实验室的特殊印记。敦敏吃完早餐，离开饭堂，向南门走去。虽然太阳已升起，炙热的太阳开始烤的大地，使原先清凉宁静的数据渊园开始变得燥热喧闹起来，但敦敏的心却又有点凉飕飕，不知这次会碰到什么危险。
敦敏故作轻松的走出数据渊门，来到候车站处向公路远处看去。公交车从远处急驶而来，在离站约300米处速度开始减慢，到站时速度刚好为零，时间也刚好是7:30。为打发时间并驱赶心中的不安，敦敏开始研究这个公交车来。那86路公交车外形就像一颗巨大的空心胶囊装上六个轮子，前两个、后四个。整个车身是由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做成，在没有被阳光照射的地方往里看，可以隐约看到车内的台阶、格子空间等设施。透过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连车底离地30厘米的传动轴也隐约可见。敦敏透过智能视网膜还可以看到公交车的整个路线图和公交车所属公司的情况等等。
公交车前后两个上车通道的门同时自动滑到一边，敦敏从靠自己比较近的前车门上去，先踏上第一格离地20厘米的公交车台阶，再上三级台阶才进入到车内。车子前没有驾驶设备，看来车子是无人驾驶的自动式电动公交。
敦敏进入车内发现面前有两个入口，左边入口标有“免费的基本乘车空间”。右边是“付费空间”。敦敏粗略估计一下两边的空间比例，“基本乘车空间”占全车空间的三分之一，“付费空间”占三分之二。“基本乘车空间”由透明玻璃隔开的一格一格站位空间组成，一个正常体重的成年人只能像军人站军姿一样，先立正然后侧移动才可以进入这格子空间内。一个稍微肥胖的人是挤不进的。
右边的“付费空间”，由一张张宽大的软座组成。左右空间之间是一道不透明的毛玻璃相隔，从一边向另一边看时，看到的全是一块块小小的马赛克，就像看电影时整个屏幕打满马赛克，也像黑白电视机在没有信号时出现的满屏幕的雪花。
敦敏犹豫一下，还是往左边走进去。这时左边的空间只有几个格子站着人，敦敏在离前门较近的地方挑一个格子挤进去。敦敏卸下背包拿在手里，才挤进入格子空间。公交车开始加速，敦敏的后背压在硬硬的玻璃上，顿时有一种压抑感，这是以前没有感受过的，也许因为这是第一次乘公交车。令敦敏稍稍觉得安慰的是，自己可以看到车前方和车外的景物，要不真以为自己被关小黑屋。
车开几分钟后，停下，有一把陶瓷碳纳米玻璃女声说：“新村站”。车门慢慢滑开，上来一个牵着一个小男孩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一边往付费空间走一边低头对小孩说：“你要努力读书哦，要不以后乘公交车都要站着的。知道不。”
小男孩紧紧盯着右手拿着的晶莹透亮的小糖人，用稚嫩的声音回答：“知道。”突然从车外伸进来一双陶瓷碳纳米玻璃手抱起小男孩，迅速的缩走。孩子母亲惊呼冲下车，敦敏也跟着冲下车。只见一个双头的陶瓷碳纳米玻璃人抱着小孩拼命向前走，但是走到不快。孩子母亲冲到陶瓷碳纳米玻璃人前方拦住道：“把孩子还我。”“可以，给钱就还你。”陶瓷碳纳米玻璃身体上的一个头道。
“我报警。”孩子母亲道。“你敢，我摔死他。”陶瓷碳纳米玻璃双头人威胁道。“你要多少？”敦敏问。“一万。”双头人道。敦敏看看智能视网膜的显示，面对这位刚失业，没有不良记录。敦敏从背包里拿出仅有的三百多现金道：“我只有这么多。”双头人看看，犹豫一会，接过放下小孩离开。孩子母亲赶紧抱起孩子。妇女从吨面前经过时，敦敏笑笑。但那妇女却甩一句：“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敦敏苦笑，做好事还被怀疑。
敦敏上另一辆公交车，公交车经过几个站才到“桥头站”，期间上来七八个人，下去五六个。敦敏走出格子，从车身中间的出口下车，感觉不是很好，大地好像在微微摇晃，头有点发涨，胸口有一股闷气出不来。
敦敏走出几步，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喝几口开水，全身微微出一些汗。“你不舒服？”素启问。“有点。”敦敏回复。敦敏擦一下额头的汗，又喝一口开水，这才感觉好点。
敦敏看看表，还差10分钟才到8:00。敦敏便和其他几个等车的人一起站在候车亭里。在等候期间，有几辆公交车在候车亭停下，敦敏都离得远远的，就好像自己等的并不是这几路公交车一样。
8：00，终于有一辆黑色车身印有白色的“驾数据渊”两字的无牌小车停在候车亭100米开外的地方。敦敏跑过去，小车右前方的黑色车窗玻璃慢慢下降，里面的人警惕地问：“你是钟秦敦敏？”敦敏一边拿出身份证一边道：“是。”那人瞟一眼敦敏的身份证，面无表情道：“上车。”
《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二节
敦敏看看车内，里面坐一白衣中年人。中年人双手十分引人注目，那是一双晶莹通透的玻璃手，可清晰看到白色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骨、浅红色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肌肉、淡黄色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神经束等。敦敏不由后退一步，素启在敦敏耳边道：“那双手不会伤害你的，你应该小心的是这个人。”中年人微笑着用略带磁性且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声音道：“时间不等人哦。”敦敏身不由己向前一步，但又迟疑一下，心里开始思量：“如果进去后智能视网膜失去信号那就惨了。但既然都来到这里，难道半途而废么？再说怎么对方也不像坏人吧！”敦敏一咬牙坐入车内并关上车门。敦敏坐着的这张三人软座另一头是那个玻璃手男子，车内四边的玻璃和设施都是黑色的，只有车顶部有一个白色盒子在发着柔和的光。敦敏看看素启，已不在，智能视网膜也毫无反应，不禁后悔。中年人的手好像突然动一下。敦敏手臂一麻，急忙抬起手看，前臂皮肤鼓起一个小包。“纳米干扰虫，可以屏蔽身份纳米虫的信号。你也不希望在出租器官时被人打扰吧。”白衣中年人道。
敦敏听后更加后悔，不由觉得打一个寒颤，而车内的冷气使敦敏更加觉得这里阴森可怕。敦敏下意识试着推开车门，可车门已锁死。敦敏开始责怪自己：“智能视网膜没有信号，身份纳米虫被屏蔽，这是进入人贩子的车啦。都怪自己求财心切，怎么就没有细心想想呢？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还想把人家给抓起来，现在是自身难保。如果曾和舍友说一声的话就好，至少他们还会知道自己的去向，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人就这么上车，真是笨到要死。如果自己就这么失踪的话，可谓是天不知地不觉，真正是愚蠢之至，无知至极。”
当敦敏和车内坐着的那位白衣玻璃手男子那微笑着的眼睛对视后，敦敏却又感到对方的善意，且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温暖。“会不会是笑里藏刀呢？”敦敏心里猜测。
那男子仿佛已经觉察到敦敏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道：“后悔啦！”敦敏苦笑。男子用玻璃手递一条毛巾给敦敏道：“把汗擦一下。”敦敏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一头冷汗。于是接过毛巾擦汗。
突然一辆核动力透明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车拦在黑色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车前方。黑色玻璃车被迫停下。敦敏一看，前方车里坐着的是师兄林秦穆信。敦敏不禁奇怪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衣玻璃手男子打开车内的通话系统，微型音箱传出穆信的声音：“敦敏，回去。”敦敏看看玻璃手男子。男子道：“我不能让你回去。”“为什么？”敦敏问。
突然黑色玻璃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在半空中翻几个跟斗，在车子要下掉到时候，车子腾空而起直冲云霄。敦敏被全自动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没有受伤。
等敦敏回过神，车子已经开始穿越大气层，向外太空进发。敦敏被深深按在椅子上，但从面前的立体显示空间可以看到有两架黑色碟形战机紧紧跟着。玻璃手男子挥挥手道：“不用理他们。”果然，那两架黑色碟形战机很快便被五台白色碟形战机围剿。
黑色玻璃车冲出地球，进入位于外太空的一艘宇宙飞船内，敦敏的身体开始漂浮起来，还好又是安全带把敦敏固定住。慢慢敦敏又感受到重力。“我们这是要去哪？”敦敏问。“太空，北燕蓟（jì）城。”玻璃手男子说完自我介绍道，“燕秦姬丹，朋友都叫我子丹。”敦敏看着对方，子丹好像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敦敏心想：“现在已是砧板上的肉，还能怎样呢，还不如表现得大方一点”于是便道：“山海府山海镇山海村，钟秦敦敏，学徒们叫我敦敏。”
子丹一直微笑看着敦敏，敦敏感到对方的微笑正在一点点地把自己内心的恐惧化开。子丹道：“我们是合法正规的组织，你应该觉得幸运才对，应该感谢是我们先找到你，而不是之前你打电话的那个为几百万就杀人放火的强盗，或目光短浅且没有技术含量的器官贩子。”敦敏再次苦笑，子丹接着道：“不用谢，我已经把温度调高。”敦敏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好第三次苦笑。
车子飞船内的一条密闭道路上前行，要不是重力的变化敦敏很难想象自己已身处一艘宇宙飞船之中，也不知对方下一步会怎样，便只能静静待着。子丹打破沉默道：“从这里到目的地要十几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向你解析手术的相关事情。首先，这是你第一次出租器官。你希望出租哪些器官呢？”敦敏怯怯问道：“那我可以出租哪些器官呢？”子丹嘴角微微上翘道：“理论上，根据你的健康档案，你身上的器官都可以出租。”
敦敏小心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出租哪些器官呢。”子丹稍微调整一下坐姿，挺挺腰道：“你的条件很好，你的眼睛、舌头、手脚都是上等货，可惜现在这些器官的需求量不大，且人造的眼睛、舌头、手脚已经可以满足人们的生理需求，而那些有猎奇癖的富人现在也不多见，可能与世道不好有关。所以你要出租的话，还是先出租内脏吧。”
从子丹的语气来看，出租器官就像商店里买件衣服一样简单。敦敏听完不禁问：“那现在哪些内脏比较有市场呢？”子丹说：“一般可以出租的内脏有：消化系统的胃、小肠、大肠、肝胆、胰，呼吸系统的肺，泌尿系统的肾、膀胱，生殖系统的内外生殖器。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心脏也是可以出租的。”
听完子丹的介绍，敦敏沉默片刻后道：“不是有人造器官吗？为什么人们还是要人体器官呢？”子丹道：“你这是要打退堂鼓吗？如果你不愿出租器官的话，可以直说，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真的。那我们回去吧。我不出租器官。”敦敏道。子丹皱皱眉道：“如果，有一个人，他一定要用你身上的一个器官才可以继续活下去，你愿意帮这个忙吗？”“一定要用我的？”“一定。”“为什么？”“现在还不能说。抱歉！”
敦敏沉思：“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以完全不理会我的意愿。但是他们还是询问我的意愿。再说自己的寿命已不到一年，如果真能救活一个人那也是件好事。”
“好吧。”敦敏道。“真的。”子丹问。敦敏点点头。子丹看着敦敏道：“就算你真的不愿出租器官，也没关系，能交到你这样一位朋友，燕丹此生足矣。“可我是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用人体器官，人造器官不行？”敦敏问。“人造器官是仿照人体器官的结构制造的，人造器官具有人体器官的基本功能，但是即使是高仿的人造器官在功能方面还是不能和人体器官媲美的。”
子丹转头对着空气道：“田光，展示肝脏。”
在敦敏面前出现一个似由一个四个角被磨得圆滑的三棱台和一个棱角被磨平的三棱台组成的红褐色物体。子丹用玻璃手轻轻一挥，那物体便慢慢的旋转。子丹看着旋转的物体道：“比如这不规则的楔形肝脏，人体最大的腺体，也是机体新陈代谢最活跃的器官。除分泌胆汁外，还参与蛋白质、脂类、糖类、和维生素等物质的合成、转化与分解。此外，激素、药物等的转化和解毒也在肝内进行，肝还具有吞噬防御功能。而人造肝脏虽然也具备这些功能，但是效果没有人体器官那么好，特别是对于重病患者来说。”
敦敏只是静静的听，并不说话。子丹说完后，敦敏道：“子丹兄，你怎么这么解这些呢？你可不像普通商人！”子丹道：“我曾在秦都咸阳呆过一段时间，期间无聊，便学一些知识。人体解剖便是那时习到的。”
敦敏微笑点点头，此时心中的恐惧全无，反倒对这位陌生人产生好感。子丹又道：“田光，展示肾脏。”在肝脏旁边出现两个红褐色的有点弯的长椭圆形的物体。子丹右手再次一挥，那两个物体也开始旋转起来。子丹开始解析道：“这是左右双肾。肾脏是机体的主要排泄器官，通过尿的生成和排出，实现排出机体代谢终产物以及进入机体过剩的物质和异物、调节水和电解质平衡、调节体液渗透压、体液量和电解质浓度，以及调节酸碱平衡等功能，正常人两肾生成的超滤液每天达180L，而终极尿液仅1.5L。而人造肾脏在调节水和电解质平衡、调节体液渗透压等功能方面还是不如人体肾脏的。
当然，你也许会想到克隆器官，毕竟克隆器官可以与人类器官媲美。但是你也要知道克隆器官只有贵族才有权利使用，且克隆器官耗时费力。如果你不是贵族，哪怕你富可敌国，也是没有机会享用克隆器官的。所以才催生出租器官这一行业。”
子丹说完，看看敦敏道：“我建议你先出租肝胆和生殖系统，但我们向来都是十分尊重客户意见的，所以最终出租什么还是由你来决定。你觉得怎样。”敦敏想想道：“先出租肝胆吧，生殖系统的话，我自己都还未真正用过呢。”子丹失声笑道：“哦，你还未真正用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如果肯出租生殖系统的话，价格可以是普通的十倍。怎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敦敏问道：“为什么会有十倍的价格呢？”子丹道：“物以稀为贵嘛。怎样，考虑一下把它出租？”敦敏摇摇头道：“不行，我自己还未用过呢。再多钱也不出租。”子丹见敦敏如此坚决，便道：“难得你现在还是童子之身。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向你介绍一下手术过程吧。
田光，展示人体。”
敦敏面前出现一个男子的立体模型。子丹用双手在那激光模型上做几个动作后，敦敏面前的模型被放大且只剩下人体的胸腹部，并可以看清皮肤上的汗毛和汗孔。子丹的双手还是停在半空中，他用左手指着悬浮在空中的那个肝脏道：“一般人体的肝脏大小是258mm×152mm×58mm。”
接着子丹右手在人体激光模型上的腹部轻轻划一下并说道：“所以皮肤切口的长度是不可以小于152mm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使用的上百条手术触手是最精良的手术器械，而且我们是用生理胶粘合的，所以粘合后的切口基本是不留痕迹的。”
只见那模型的皮肤裂开，露出一些皮下组织。子丹指着那些裂开的皮肤道：“我们的手术触手会先切开腹部皮肤的表皮、真皮，并用生理胶封闭暴露的皮肤断口，接着用小钝器轻轻撕开皮下组织和皮下脂肪。”
子丹再次轻轻的用手对着激光模型一挥，模型上的皮肤全部隐去。子丹不再说话而是让立体影像演示。到达肌肉层后，手术触手还是用小钝器顺着肌肉条纹把肌肉撕开形成裂口，第一层腹外斜肌，第二层腹内斜肌，第三成腹横肌，第四层腹直肌。接着在壁腑膜撕开一个小口，进入腑膜腔。这过程中，手术触手精确避开大小血管、神经、淋巴管等等。与手术同步的模型不断的把一层一层的肌肉隐去，现在只剩下肝脏和复杂的心血管系统、神经系统、淋巴系统。
敦敏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人体激光模型。触手在下腔静脉和肝门静脉等静脉、动脉、胆管的切口旁边先夹住使血液、胆汁等停止流动。再迅速切开一切管道，并把肝脏移出直接送到租借人的体内。在你的肝脏移出的同时会有一个人造肝脏移入你的体内，并迅速接好血管、胆管一切管道。这个人造肝脏将供你免费使用，直到八小时后，你出租的肝脏就会重新回到你的体内。然后触手会用生理胶粘合壁腹膜、部分撕裂的肌肉，最后粘合真皮和表皮。
“这就是以前手术的大概过程。”子丹在一旁道。
《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三节
敦敏把看着立体显示空间里激光模型演示的目光移到子丹面上问道：“以前？”“没错，以前。现在已经改良许多。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手术风险已大大减低，且副作用小，没有后遗症。”子丹说完后敦敏转头看看车窗外，可是除黑色的隧道外，什么都看不到。“我那师兄没事吧？”敦敏突然问。“放心，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们现在在哪里？”敦敏又问。子丹挥动玻璃手，敦敏面前的立体显示空间里繁星若尘，有一个白色球体飞船悬浮在尘星前方。
子丹从车子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瓶水给敦敏道：“先喝一口。”敦敏笑笑没有接：“我也有。”“不，这是手术前的准备用水。”敦敏只好接过瓶子，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特殊香味从瓶子里飘出。敦敏深深吸一口那香气，然后把瓶子里面的水喝完。“你喜欢座厕还是蹲厕。”子丹问。敦敏先是一愣，接着感到肚子一阵绞痛：“蹲。”敦敏刚说完，车椅下方的座部分便下降，还好椅背和安全带都在。在敦敏屁股下方出现一个蹲厕，且同时有一个黑色四方形玻璃柱把敦敏罩在里面。玻璃柱有一台抽风机在无声运转。
敦敏方便完，车内回复原貌。敦敏摸摸已经不疼的肚子问：“还有什么准备工作吗？”“暂时没有。”两人沉默一会，敦敏先开口道：“嗯，你说的手术流程我已经大概明白，但我还想提一个问题。”“请说。”子丹点头道。“哪些人会租用别人的器官呢？”“我想你应该可以猜到的。”子丹笑道。“是的，我可以，但是我希望答案能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敦敏承认道。
子丹笑笑道：“我给一段视频你看看。”子丹两个玻璃手把面前的立体显示空间拉大一些，点一下里面的激光立体构件。立体显示空间里出现一个一个的人体内脏激光构象，接着出现一行字：“有需要请使用人造器官，移植别人的器官是违法行为，最高惩罚是秋后问斩。”
敦敏看看子丹，子丹示意敦敏继续看下去。立体显示空间里又出现一个房子。房子里有一个孩子，孩子飞速长大，孩子坐在书桌前手飞快的写字，画面一闪，孩子变成少年，手换成一个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少年长大为中年，肺换成人造肺，中年慢慢变老，心脏换成陶瓷碳纳米玻璃心脏，老人活着但是面无表情。这时有一个老人出来道：“很多人都觉得人造器官不够完美，但是政府却禁止我们使用人类自己的器官；而皇族完全可以使用克隆人甚至人类的器官。我们这些普通人年轻时拼命工作，到老年身体不好，却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人造器官。我们年轻时用健康和生命去换金钱，我们躲过‘过劳死’，赚到许多钱，但却落得身体免疫力下降、器官功能低下的下场。而我们却只能用人造器官，公平吗？没错，现在法律有修改，特殊者可以租用人类器官，但最长租借时间为8小时，超时者则视为是移植人体器官，一样会被秋后问斩。这样公平吗？”视频结束。
“人类器官比人造器官好很多吗？”敦敏问。“非一二语能言，二者基本功能一致，但确实有人须用人类器官方可维持生命。”“这样的话，那些必须靠人类器官活命的富豪会不会有故意隐瞒租借时间呢？”敦敏问“有是肯定的，但风险也大，如查出，可诛九族。”子丹道。听完，敦敏舌头都伸出来，一脸惊讶，‘诛九族’可是史上最最残酷的惩罚。
子丹没有在意敦敏的一脸惊讶，继续道：“好啦。现在我们说一下报酬的事。如果你只出租肝胆的话，报酬是一百五十万元地球标准货币。但如果你把生殖系统也出租的话，总报酬三百五十万元地球标准货币。”说完，子丹从身旁的黑箱子慢慢拿出十块金元宝，分成两堆，一堆是三块金元宝，另一堆是七块金元宝。
敦敏瞪着眼睛盯着两堆金元宝，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心跳加速，眼睛只能从一片迷雾中看到那两堆金光闪闪的金元宝，脑子都被金元宝塞满，这比警方悬赏的还要多。过来许久，敦敏才觉得嘴唇刺痛，原来嘴唇都咬被出血来，嘴里是淡淡的咸味和铁锈味。敦敏舔几下嘴唇，咽下口里夹杂着鲜血的唾液，深深吸一口气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金元宝，生怕金元宝会飞走。敦敏道：“如果用过后多少金呢？”子丹道：“用过后报酬是一百万元。”
敦敏微微松开握紧的双手，才发现手掌被指甲掐出几道深深的指甲痕，正隐隐发痛：“可是为什么要在太空中呢？”“零重力，安全。”子丹道。子丹见敦敏犹豫这么久，便把那些金元宝一块块地重新放回黑色箱子里，说道：“今天先出租肝胆吧！你可以回去后慢慢思考，下次再谈出租生殖系统的事。一回生，两回熟嘛。只要你还未用，报酬不会改变的。”
敦敏心里还有许多疑虑，不过看着金元宝慢慢减少，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疼，慢慢的有点迷茫。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笔财富，以前他想都没想过会有这样一笔财富出现在自己面前，且伸手可及。就算这是什么阴谋，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过是餐盘中的蛋白质而已，根本没有说不的能力。敦敏努力地重重的点点头，算是暂时摆脱煎熬。
子丹继续道：“很多人在第一次时都会觉得比较难接受的，这是人之常情。不过，经过几次出租后就会想开的啦。现在我们先签个合同吧。”“合同？”敦敏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没错，合同。你知道，虽然你的健康档案显示你是优异的器官出租者，但是由于个体差异，再依据现有医学科学技术条件，在施行该手术时还是可能出现无法预料或者不能防范的不良后果和医疗风险的，所有手术前我们必须签手术合同，避免到时出意外时，找不到责任人。”
敦敏听完，想起一个一直在自己心头却被差点忘却的疑问，于是便问道：“子丹兄，你一直都提到我的健康档案，且我昨天打电话时没有报上姓名，你们的接线人员就已经知道我是谁？这是这么一回事呢？你们是怎样知道我的这些私人资料的。”
子丹道：“这很简单，我们公司有一个部门叫数据挖掘部。他们专门负责收集我们需要的相关数据，并对这些数据进行关联分析、聚类分析、分类分析、异常分析、特异群组分析和演变分析等等，从而得出我们需要的有效数据。”“就这么简单。”“没错，就这么简单。”
敦敏听完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而且就算再问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毕竟自己根本就不懂这些，就算对方随便用一些词汇来糊弄自己，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好吧，那先签合同吧。”敦敏道。
子丹递给敦敏几张表格和一支笔，敦敏接过粗略的看一下，跟子丹刚才说的差不多，也就是“可能出现无法预料或者不能防范的不良后果和医疗风险”、“一旦发生所述情况，可能加重病情或危及生命，医务人员将按医疗原则予以尽力抢救，但仍可能产生不良后果”“可能发生的并发症及危险”等一大推的注意事项和条文，最后一页也是满满的附加条款。敦敏粗粗的浏览一下便问：“在哪签名。”子丹用纤细的食指为敦敏指出签名处，一共有五处。敦敏一一签姓名、住址、联系方式、身份证号码等等。
敦敏签完后和子丹陶瓷碳纳米玻璃聊天。立体显示空间显示他们的白色碟形飞船已经来到太空中外形与葫芦的太空堡垒外，正缓缓进入。一会儿，他们坐着的软座慢慢上升，而头顶的车盖也慢慢滑开，碟形飞船的顶部也慢慢张开。软座停止上升后，敦敏发现自己已在一个小房间内，面前是一张白玉茶几，茶几上放置一盘皇家实验室合成的精致的点心，点心旁边是两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全是淡蓝色的，地板是一张浅黄色的毛毯。
子丹道：“现在我们已经在太空堡垒内，这些是为你手术完准备的，所以现在还不可以吃。我先向你介绍一下你要做的准备工作。首先你得先去浴室洗个澡，接着从浴室另一边出去，经过那条三级无菌通道进入一个换衣室，里面有一次性的手术衣服，你穿上后再进入手术室。进入手术室后，你只需要躺在手术台上就行，剩下的由手术陶瓷碳纳米玻璃臂完成。手术完，你只能回到这房间里，你可以看看电影、上上网什么的，直到八小时后再做手术。没问题吧。”敦敏道：“没问题。”
子丹端起一杯白开水，抿一口后道：“好。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洗澡。我在这等你做完手术再离开。手术时间约需五分钟，希望你洗澡的时间不要太久。”敦敏一边把脚边的背包拿开起身往浴室走，一边笑笑道：“我洗澡不会超十分钟的。”“嗯。还有就是你最好用一下浴室你的那瓶冲凉液，那是特制的手术前消毒液。”子丹看着敦敏的背影道。敦敏没有回头，只答道：“知道。”
敦敏发现这只是一间小型的换衣间，于是便把衣服脱下放好。他推开换衣间的另一扇门进入真正的浴室。敦敏用燕秦姬丹所说的冲凉液洗个热水澡，擦干水，推开浴室的另一扇门走进燕秦姬丹所谓的三级无菌通道中的第一格通道。
敦敏进入通道后，背后的门自动关闭。与门关闭的同时有一股暖风从敦敏额头的前上方向吹下来，接着被敦敏身后地板的气孔吸走，一分钟后风停止，前方的门自动滑开。敦敏又经过两格这样的通道，最后来到一个无菌换衣室，里面果然有一套蓝色的手术衣裤，还有手套、脚袜、帽子，敦敏穿好整套手术服后，走到出口处，出口的门自动滑开。
敦敏进入到无菌手术室内发现这里只有一张手术床和五双陶瓷碳纳米玻璃手，四周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发着白光的发光板。
敦敏平躺在手术床上，手术床上的固定装置自动把敦敏的手脚、胸腰部固定。敦敏感到手术室内的空气比较冷，还好这套手术衣服挺保暖的。这时一个陶瓷碳纳米玻璃手把敦敏的头轻轻抬起，另一个陶瓷碳纳米玻璃手拿着一个氧气罩把敦敏的口鼻全罩住，接着氧气罩上伸出四条扁平的金属软带，两条从耳上方穿过并在敦敏脑后链接，另两条从耳下方穿过在敦敏颈后方轻轻链接好。抬起敦敏的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轻轻把敦敏的头放回到枕头上。敦敏感觉到实验室慢慢处于零重力状态。
敦敏的头枕在枕头上，感觉到氧气罩戴得挺舒服的。他再次向前看时，发现自己面前多一块屏幕。屏幕显示的自己正在做手术的胸腹部。只见一个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把胸腹部的衣服划出一个口子，接着有两个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把口子两边的衣服固定，接着有一条长长的前段是五个注射口的陶瓷碳纳米玻璃手在手术部位轻轻的注射少量麻醉剂，接着便是陶瓷碳纳米玻璃触手划开皮肤，上百条的触手从切口进入，撕开脂肪、肌肉，夹住血管、胆管，切断肝胆本来连接的血管、胆管，取出肝胆，与此同时有一个人造肝胆被送入敦敏体内并接好一切血管、胆管。这一过程只用三十秒。然后陶瓷碳纳米玻璃手上伸出的触手进行精细的缝合手术，并用生理胶粘合并保护缝合口。整个过程刚好三分钟。
从敦敏进入浴室，到做完手术重新回房间里一共只用15分钟。敦敏经过浴室时在镜子里发现自己面色苍白，所以出来后便问子丹：“子丹兄，我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白？”子丹笑笑道：“这很正常，没有几个人在看到自己的身体做完这样的手术而不紧张的。待会就会好的。来先喝口水，吃几个点心。”“可是我刚做完手术，能吃东西么？”敦敏不放心道。“可以，一者你的手术与胃无关，再者移植器官这种手术已经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手术，它就像你拆开机器更换一块零件一样简单，只要你把大小动脉、静脉，微血管，神经，淋巴管等等都缝合。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敦敏稍稍摆动一下自己的身体，细心体会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你的肝胆已经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接下来的8小时里会有陶瓷碳纳米玻璃手送午餐给你的，我就不陪你。再见。”说完，子丹拿着杯子便离开座位，从墙上打开的门离去。
《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四节
敦敏向子丹道别后，便在这低重力房间里的软座上试着操作面前的立体显示空间，可是弄来弄去都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便随便找一部电影看看看。敦敏边看边试着启动智能视网膜，可是没有任何反应。敦敏看着看着电影便睡着。一个全身紫色的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人大步走到敦敏面前，仔细的端详敦敏。“你不能杀他。”一把声音响起。玻璃人没有回头，也没有问为什么，突然伸手向敦敏颈部抓去。玻璃人的手握住敦敏颈部问：“为什么？”“他身上有皇族记忆封存术。”玻璃人的手像被火烧似的缩回去。
当敦敏换回属于自己的肝胆并穿着自己的衣服从换衣室里出来时，已是中原时间下午6：00。那张白玉茶几和茶几上放置一盘皇家实验室合成的精致的点心还在，点心旁边是两杯白开水依然微微冒着热气，房间的重力已经调整至与地球重力相同。
子丹看着敦敏道：“一百五十万元地球标准货币的报酬你希望放到那个钱庄？”敦敏不解道：“那个？不是都一样吗？”子丹嘴角微微上扬：“不，没有钱庄给出的利息都不尽相同，再者他们的信誉也不一样。这样吧，我帮你挑一间，春秋钱庄。”“好的。”“嗯，你认证一下。”敦敏把认证手续办妥后，子丹道：“已经划到你‘春秋钱庄’的卡内，我想你应该不想带着三块沉重金元宝的，对吧!”敦敏点点头道：“谢谢。”子丹继续道：“来，我们一起吃完晚饭再离开这里。”敦敏肚子早已咕咕叫，于是便同意留下来陪着子丹吃一顿晚餐。餐桌上摆放着皇族牛猪双味夹层蛋白质，皇族蒸虾蟹混味薄厚纸片状淀粉皮，皇族麦香松软淀粉脂肪蛋白球，皇族酸辣脂肪蛋白质纤维块，皇族五彩维生素纤维条。敦敏不认得这些皇族食物，只当是平时吃得普通食物一样对待这些珍贵的食材。
吃完如此丰盛的晚饭后，子丹邀请敦敏吃一些点心才肯送敦敏离开太空堡垒。子丹把敦敏送回离数据渊不远的一段公路上，帮敦敏租来一辆无人驾驶小电车，并对敦敏道：“你已安全，这无人驾驶小电车会把你送回数据渊，再见。”
敦敏一边拿着背包坐进小电车，一边向子丹道别。车门一关上，敦敏便用力眨眼，不停的转动眼睛，可是智能视网膜还是没有反应。“不会是坏了吧。”敦敏十分担心。
敦敏回到数据渊正门后看看手上的电子表，已是中原时间晚上8：00。智能视网膜还是没有反应，敦敏寻思：“怎样一回事？得找个地方慢慢弄。回宿舍的话全身宿友，再说网店已经交由智能管家，自己会不会去根本不会影响网店的。到数据馆阅览室，假装看看报纸杂志，那里十分清净且不会有人打扰。”敦敏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喝几口，把水壶放回背包便背着背包顺着灯火通明的数据渊行人道向数据馆走去，智能视网膜还是没有反应。敦敏发现此时自己在数据渊行人道上有种怯怯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畏罪潜逃的人似的。敦敏装作和平时一样，可毕竟自己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敦敏感到从身边经过的学徒们的眼光有点异样，就像他们知道自己干过不见得人的事似的眼神怪怪的。“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什么都不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敦敏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
敦敏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会走路，自己走十几年的路，现在却不知道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应该迈出多少厘米的距离才对。还好此时数据渊道上的学徒都没有特意看敦敏，敦敏停在数据渊道上，弯腰用手拍拍不听使唤的双脚，然后挺身深深吸一口气，努力迈出左脚，然后右脚，有点像生存测试时的步伐。就这样，敦敏好不容易来到数据馆阅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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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敦敏在阅览室里根本就无心看杂志，因为敦敏一直在尝试启动智能视网膜，可是作了无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敦敏只好不再理会智能视网膜，开始思考自己拥有的那笔巨款应该怎么用，很明显，一百五十万块巨款每年的利息也足够交数据渊的基本生存费用。数据渊五年，每年51870元地球标准货币的基本生存费用，如果自己在生活方面浪费一点，每个月500元的话，一年一万块就可以，五年也就五万。再说奕剑的网店也有一笔不错的收入。就这样敦敏捧着杂志在为自己的将来打如意算盘。智能视网膜还是没有反应。
21：30时身在数据馆的敦敏感到BB机在振动。拿出来一看，BB机收到奕剑的信息，于是敦敏起身离开数据馆。敦敏混在人群里向着宿舍迈开步子，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就是很不方便的。没钱的话你就买不到基本生存空间和基本生存时间。别人用体力和脑力去赚钱金钱，我也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器官去赚取金钱，且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至少我也不是做什么损人利自、伤天害理的事。就算出租器官对身体有伤害，那我也只是伤害自己的身体而已，再说自己还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敦敏想到自己的钱庄账号里有一百五十万元时，不由得再挺挺腰，再说自己还有一个价值两百万的家伙呢。敦敏渐渐变得淡定从容些。敦敏在经过饭堂时，犹豫一下，但还是决定买一些点心回宿舍，毕竟今天自己赚到人生的一桶金。敦敏便买一些皇家实验室合成的点心回宿舍。
玉宇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忘我们是买食物的吗？”敦敏笑笑：“做一天兼职，头都晕。”“你今天做的是什么兼职啊。”玉宇问。敦敏早已想好答案，便道：“也没什么，就是一般的兼职嘛。派派传单。、打杂什么的啦。”。玉宇也不再追问，只道：“好吃。”
志文和奕剑都面对着立体显示空间忙着，他们都只是在接敦敏递过的点心时说声谢谢。既然他们都没有多问，敦敏自然也不会多说。“吃完快点去送零食快递。”奕剑补充道。
敦敏和玉宇送了多天来唯一一次零食回到宿舍已是22：00。智能视网膜依旧没有反应，敦敏担心自己是不是永远失去它。敦敏再次洗澡，洗衣服才睡。敦敏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刺痛感惊醒，模糊中听到有人说：“这是手术并发症，看来身体是保不住。”
敦敏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接着他发现是自己的眼睛睁不开。只听到那一把声音继续说：“我们把他的大脑拿出来，放到另一个身体吧。”
“好。”另一个声音答道。
敦敏马上感到额头开始发痒并有刺痛感，像有人正用激光手术刀割开自己额头的皮肤、肌肉、额骨。他想用右手去推开那个拿手术刀的手，右手却像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敦敏屏住呼吸，再一次用力抬起右手，右手还是丝毫未动。敦敏想动一下手指，可也动不，就像自己没有手一样，同时额头的感觉也已消失。
敦敏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敦敏静下心来推敲：“我应该在宿舍的床上睡觉的，怎么就到医院？可是我怎么知道自己到医院？刚才说话的到底是什么人？我的头颅被切割？”
敦敏再次把意识集中到头部，什么也感觉不到。敦敏不禁想：“看来自己又做噩梦，再睡一会就会没事的。”敦敏在大脑里自我安慰一番，做几个腹式呼吸便再次睡去。
此时已是凌晨2点，宿舍内一片宁静，阳台处落下几块月光。整个数据渊园都在银白色的月光中安睡，除几个还在玩电脑游戏的夜猫子。
宿舍内，敦敏再次惊醒，他睁开眼睛看着朦胧之中的天花板，回想到底是什么使自己醒来呢，可脑子一片空白。
敦敏轻轻地翻身，却发现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他努力几次，可是还是没用。敦敏闭上眼睛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慢慢地他感到热，不是一般的热，而是像躺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的烫热、发痛的热。
敦敏极力张大嘴喊道：“玉宇。”，顿时发现口中干涩，声音也小的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敦敏用尽力气，沙哑地喊：“玉宇，志文，奕剑。”
敦敏一直喊几分钟后，才隐约听到玉宇含糊的回答：“是敦敏么，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敦敏努力用沙哑的声音说：“打急救电话，我发烧。”“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敦敏用微弱的沙沙的声音不断的重复：“急救电话。打急救电话。······”
玉宇下床，打开灯，来到敦敏的床边道：“什么事啊。大半夜的。”志文和奕剑也被耀眼的灯光惊醒，纷纷埋怨道：“关灯。”玉宇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爬上阶梯来到敦敏床尾。只见敦敏全身发红，额头冒着汗珠。玉宇一惊，大声道：“病，敦敏。快打120。志文，打120。”
志文模糊中摸出睡前玩的数据检索机，拨打120。奕剑这时也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敦敏那通红的身体也一惊。在玉宇几个人不知所措时，阳台外射进来一道强光，并有敲玻璃的响声。玉宇忙下阶梯，用手挡住眼前强光并走到阳台把玻璃打开。玻璃打开后，强光也消失。只见一部急救飞艇停在阳台外。阳台栏杆外的飞艇上放下一个活动台阶，从台阶上下来一位穿白大衣的医生，跟在医生后面的是一张有四条陶瓷碳纳米玻璃腿的小型移动病床。
医生问：“病人在哪里？”玉宇忙把医生带到敦敏的床边，移动小病床也跟着进入宿舍。移动小病床的四条陶瓷碳纳米玻璃腿在快速移动时，病床一直在保持平稳的状态。医生爬上阶梯，看看敦敏的情况后，便下阶梯，在移动小病床前输入一些指令。
移动小病床走到与敦敏床并行的地方便停住，小病床慢慢上升至于敦敏床同高的位置，接着伸出五条表面光滑且扁平宽大的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
第一条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微微捧起敦敏的头部，第二条手臂微微捧起敦敏的胸背部，第三条手臂微微捧起敦敏的腹背部，第四条手臂微微捧起敦敏的大腿，第五条手臂微微捧起敦敏的小腿。接着每条手臂都伸出一条金属绑带把敦敏固定在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上。接着五条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托着敦敏的部分相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块“凹”字形的金属槽，并与余下的部分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形成“乙”字形。
陶瓷碳纳米玻璃手臂慢慢把敦敏平稳地移到移动病床上。移动小病床马上便抬着只穿一条白色内裤的敦敏移动到急救飞艇上。当移动病床被固定在急救飞艇上后，敦敏身上的金属绑带自动解开。金属槽的一端把敦敏的头部慢慢抬高，金属槽的两头也自动密封起来，开始有冰水注入到金属槽内，冰水把敦敏的整个身体覆盖，而敦敏的头部刚好露在冰水外。
医生也上急救飞艇并拿出一个小药瓶，用瓶子上的滴管吸一些药水，滴到敦敏口中。敦敏顿时感到口中一阵清凉。敦敏喝个几滴药水后再加上泡在冰水里，慢慢开始感觉舒服很多，他感激地看着那名医生用微弱的声音说：“谢谢”。
医生道：“不用谢。”医生扭头对站在阳台上的玉宇、志文和奕剑说：“这种情况数据渊医部处理不，现在我要把这位学徒送到脑波岛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你们几个学徒，至少要派一个人跟着去。”
玉宇道：“我去。”志文道：“我还未坐过急救飞艇呢。我也去。”奕剑道：“都被你们吵醒还怎么睡啊。我也去。”医生道：“那就一起去吧。快点去把衣服穿好，还有帮你们的舍友带一套衣服去，到时出院用的。”敦敏躺在冰水里不能动，但听到他们的话心中不禁一阵莫名的感激。
不一会，玉宇就拿着敦敏的一套衣服上飞艇，接着奕剑和志文也跟上来。医生点点头道：“好。出发。”急救飞艇的门关上后，飞艇便向附属医院飞去。医生又滴几滴药水给敦敏后，把瓶子递给病床旁边坐着的玉宇道：“麻烦你一直给这位学徒滴这种冰镇的生理盐水，直到医院为止，它含有极少量解热镇痛药，可以缓解痛苦。谢谢。我要写病历。”医生把瓶子递给玉宇后，开始为敦敏测量体温、呼吸、脉搏、血压四大生命体征，脑电波，心电图，并一一记录到敦敏的电子健康档案上。
三分钟后，数据渊医部的急救飞艇把他们送到脑波岛医数据渊的附属医院。急救飞艇一到医院，敦敏便被送入急救室，而玉宇三人则在急救室旁的小房间坐着，他们面前是急救室的透明墙。透过墙可以看到敦敏还躺在移动小病床的冰水里。
此时在急救室的第三面墙处出现一个门，从门外进来一个推着一架医疗小车戴着口罩的男护士和一个穿白大褂并带着口罩的女医生。男护士先把敦敏从冰水里扶起，女医生从医疗车上拿起几片药品递到给敦敏嘴边道：“吃。”敦敏微微张大嘴，女医生把药品塞进敦敏口中。女医生再拿一杯葡萄糖水给敦敏喝，敦敏把葡萄糖水和药片一并吞下去。接着女医生又喂敦敏喝几乎300ml葡萄糖水。
男护士把敦敏重新放回冰水里。男护士把敦敏的右手臂抬出冰水，放在医疗车的注射台上，再拿毛巾把敦敏手上冰水擦干，接着拿另一条毛巾把自己手掌和手臂的冰水擦干。男护士熟练的往敦敏右手的静脉处擦些消毒酒精，接着往静脉注射大约40ml药水，然后再挂一瓶100ml的药水为敦敏进行静脉滴注，男护士处理完便推着医疗小车离去。
敦敏看着女医生露出来的眼睛，发现这位医生好像在笑。敦敏可没心情理会她到底为什么在笑，而是想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还有刚才注射的是什么药水。于是便轻声问：“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碳酸氢钠肠溶片。”“注射的药水呢？”敦敏又问。“第一针是10％的葡萄糖酸钙加等量25％葡萄糖溶液，现在滴注的是4％的碳酸氢钠溶液。”
《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五节
“我到底得什么病？”敦敏躺在冰水里追问，完全不知道在冰水有一种杀人纳米陶瓷碳纳米玻璃虫正慢慢接近。“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女医生道。纳米陶瓷碳纳米玻璃虫将接触到敦敏身体时，通通瘫痪，沉到冰水下。“你们还不知道我得什么病。那你们就开始给我用药？”敦敏道。
女医生看着敦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要不是你有特殊医疗保险，我们才不管你死活。”“特殊医疗保险？”“你自己购买的还不清楚。”敦敏听完立即想到出租器官时签的医疗保险，便咬咬嘴唇不再询问。女医生见敦敏不再出声便道：“你放心，我们现在用的药只是对症而已。简单一点来说，刚才你口服的碳酸氢钠肠溶片是针对你体内的代谢性酸中毒。······”“中毒。你说我中毒。”敦敏又开始紧张起来，打断女医生的话问道。
女医生伸出带着一次性软陶瓷碳纳米玻璃手套的左手手掌在空中轻轻拍着空气，示意敦敏不用紧张并说：“不是食物中毒的那种，是代谢性酸中毒，是细胞外液氢离子增加和、或碳酸氢根离子丢失而引起的以血浆碳酸氢根离子减少为特征的酸碱平衡紊乱。”女医生见敦敏听完毫无反应，又补充道：“通常高热和严重感染时体内都会出现乳酸酸中毒，同时你的高钾血症使细胞外液钾离子增多，引起细胞外氢离子增多，也会导致代谢性酸中毒。而代谢性酸中毒又会反过来加重高钾血症。”敦敏除听出K+、H+和HC3-之外，完全不知她说什么，叹一口气，任由女医生继续讲下去。
女医生见他叹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继续解析道：“第一针注射的钠离子、钙离子溶液就是针对你的高钾血症。高钾血症是因为你出租的肝脏携带过多的钾离子回到你的体内，加上肾脏排钾障碍和钾跨细胞分布异常引起的。高钾血症会导致心肌兴奋，从而使心脏停搏、心室纤颤。而现在滴注的碳酸氢钠溶液对体内的代谢性酸中毒和高钾血症都有药效。简单来说就这样啦。”
敦敏听完心想：“这也叫简单。”敦敏根本就没听明白，毕竟医学名词对他来说跟天书没什么区别，但是听完医生的解析后还是有好处的，毕竟现在心里比之前舒坦些，且心胸的灼烧感减轻不少，也不知是药物起效，还是自己的心理幻觉。
女医生看着敦敏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敦敏摇摇头。“那好，我有问题问你。你是否出过体内的器官？”敦敏迟疑一下道：“你们的仪器不是什么都可以检查出来的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没错，我们的仪器是可以检查出来，而且我们也知道这种事很难起齿，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确认，毕竟这对我们的诊疗有很大帮助。再说我们医院会对与你疾病相关的隐私保密。我们医生都会遵循希波克拉底誓言:‘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嗯。”敦敏稍作停顿后道，“我昨天出租过肝胆。”
女医生伸出右手食指在空间一点，敦敏眼前长出一具立体人体激光影像。人体激光影像已经隐去皮肤和肌肉，只剩下内脏和骨骼。女医生道：“你的手可以动，能指出你说的肝胆的位置吗？”敦敏试着动一下左手手指，果然可以活动，于是轻轻抬起左手，用食指指着立体激光人体白色胸廓内暗红色右肺下的褐色肝脏道：“就是这个，我认得的。”
“你刚才是说昨天出租肝脏的？”女医生追问。“没错，是昨天，有什么不对吗。”敦敏有点疑惑的说。“时间上，有点出人意料。不过，···”女医生突然停止讲话，马上转身背着敦敏，好像在听什么声音。敦敏也试着去听，可是听不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敦敏心想也许又是那种骨传导声波电话吧。这时女医生像收到新的指示似的小声回答：“好的，知道。”
女医生转过身体，看着敦敏说：“敦敏学徒，刚才我接到主任的通知：现在我们打算对你进行生化智能白细胞术治疗。”“白细胞术？”“是生化智能白细胞术治疗，但必须先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根据你的基因合成生化智能白细胞，所以现在麻烦你签一下手术知情同意书。”“又是手术知情同意书。”敦敏心里埋怨道。
“我先向你介绍手术知情同意书的内容：
生化手术是一种高风险，高难度的治疗方法。鉴于当今医学科技技术水平的限制和患者个体特征异性、病情的差异及年龄等因素，绝对安全又没有风险的生化手术是不存在的又由于已知和无法预见的原因，本生化手术有可能发生失败、并发症、损伤临近器官细胞或某些难以防范和处理的意外情况。
······”
“停停，我知道，我昨天就签过一次。”敦敏抬起右手摆摆，打断医生的话。“你确定你不需要知道上面的内容？”女医生有点不高兴的问。“都是这些条文，行，我签就是啦。”敦敏道。“好，我们会对这个签字过程进行录像的。现在你看着我就行。我问你答就可以完成手续。”
敦敏躺在冰水里，微微扭头认真地看着女医生。“钟秦敦敏学徒，你是否已经清晰的解手术知情同意书的内容。”“是的，我已清楚。”“钟秦敦敏学徒，你是否同意进行生化智能白细胞术治疗。”“是的，我同意。”“好的，录入完毕。请在这里按一下你食指的指纹。”女医生把一块小玻璃递到敦敏身旁。
敦敏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玻璃上按一下。女医生收起小玻璃道：“现在生化实验室会开始根据你的基因合成生化智能白细胞。”“好，我现在继续给你解析一下你的病情。刚才我讲到哪里？”女医生继续说。“时间，你说的时间出人意料。”
“没错，时间。一般来说出租器官的并发症或者后果，都会在十年后才会慢慢出现。而你，在二十四小时内就发病，这是十分十分罕见的。”
女医生对着空气比划几下，敦敏面前的激光人体影像子剩下一条条红色和蓝色的大大小小的血管。女医生说：“你看着这些血管，红色的代表动脉，蓝色的代表静脉。”
敦敏仰面看着身体上方的激光人体血管影像。
女医生把激光人体血管影像中的一段半径1厘米的小动脉放大到半径为10厘米后切断并把动脉的横断面向着敦敏，接着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从动脉里夹出一个红色的小球道：“这是一滴放大的血滴。”
女医生左手把整个激光人体血管影像向前推开，激光人体血管影像向前滑动2米后停在半空中。女医生右手把血滴悬浮在敦敏面前，接着双手展开手指平放到血滴左右两边并慢慢向外拉，血滴继续被放大，现在血滴中的各种物质都可以清晰看到。
女医生用双手拇指和食指把血液中的物质分成两堆后道：“血液是由血浆和悬浮于其中的血细胞组成。这堆有颜色的是血细胞，这堆白色半透明的是血浆。”
女医生又用双手拇指和食指把有颜色的一堆细胞按颜色分成三小堆，她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着敦敏面前一堆红色的体积最大的双凹圆碟形的细胞道：“这是红细胞。”接着她指着红细胞旁边一堆银白色半透明的或大或小的细胞道：“这些是白细胞，它又分五种，但这里就不再细说。”最后她指着无色透明的体积最小的一堆双面微凸的圆盘状细胞说：“这是血小板。”
女医生介绍完后用左手把这些细胞推到一边，然后把另一堆白色半透明的物质移到敦敏面前并分成两小堆。她一边分类一边说：“血浆由晶体物质溶液和血浆蛋白两类物质组成。”
分类完成后，她还是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其中一堆只有一些化学符号和分子结构式的透明物质道：“这些是晶体物质溶液，它由水和溶于水的多种电解质、小分子有机化合物和一些气体组成。”她又指着另一堆白色半透明的大大小小的小球道：“这些是血浆蛋白，由白蛋白、球蛋白、纤维蛋白原三类蛋白组成。”
女医生说完，用双手把敦敏面前的物质抓到一起压缩成一个小血滴。女医生用左手把前方的激光人体血管影像拉到面前，右手拇指和食指夹住小血滴塞进刚才的血管里，接着左右手把切断的血管连接在一起。
女医生双手十指在空中做几个动作，把激光人体血管影像变为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接着女医生用双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把激光人体骨骼内的肝脏取出放到敦敏面前道：“肝脏是人体最大的腺体，血液中的物质会在肝脏中进行糖代谢，脂类代谢，蛋白质代谢，维生素代谢，激素代谢。”
女医生移动左手拇指和食指，从肝脏的肝门静脉内夹出一颗球状血滴放在肝脏旁边，微微扭头看着敦敏道：“而血液，通常来说，一个人的血液是最宝贵的，但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成为致命毒药。例如血源血型和患者血型不一致，就会发生溶血反应，输血会导致患者死亡；即使血型一致，若血液交叉配血时出现凝集反应，输血也导致患者死亡。一般来说，出租器官前都会进行血型核对和血型交叉配血试验的。”
女医生说完，再次用双手十指把小血球放大，然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血液中一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物质说：“但是出租的器官不单会带有租借者体内的血液和体液，甚至还有健康人血液中没有细菌、病毒、真菌、及细菌毒素。
通常情况下，这些有害物质都会被肝脏和白细胞消灭。而你的肝脏和体内的白细胞却未能及时把这些入侵者消灭。后果首先是你身体发热，温度40℃。”
女医生伸出左手食指在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的左锁骨肩峰端上点一下，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左锁骨肩峰端上马上长出一条10厘米银白色的温度计，就像在左锁骨肩峰端伸出一条短天线一样。
敦敏认真的看着这体温计，只见体温计上的刻度从35℃到42℃，最小刻度是0.1℃。敦敏还发现在体温计上有一条蓝色线，蓝色线上方被不同程度的红色分为有四段：第一段是微红色，第二段是粉红色，第三段是红色，第四段是深红色。
女医生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温度计的那条蓝色线道：“这是37.2℃体温线，是正常体温。”
女医生一边解释一边微微移动手指：“第一段的温度在37.3～38℃，低热；第二段的温度在38.1～39℃，中等度热；第三段的温度在39.1～41℃，高热；第四段的温度在41℃以上，超高热。而你的体温是40℃，发热分度属于高热。
你的发热机制很特殊，它同时具有致热源的两个大类：外源性致热源和内源性致热源。”
女医生右手食指和中指再次指着血液中一些五颜六色，有球形、杆状、链状等奇形怪状的物质说：“外源性致热源常见的有细菌、病毒、真菌、及细菌毒素这四种，而你的体内却同时具有上述四种致热源；内源性致热源又称白细胞致热源，如白介素。没错，你的体内也有。
从现有的数据来看你的发热模型属于驰张热又称败血症热型，它是六种热型：稽留热、驰张热、间歇热、波状热、回归热、不规则热中的第二种。”
敦敏躺在冰水里，虽然没有听懂多少，但觉得挺有趣的，便没有打断她的讲话。女医生双手自然放在移动病床的边缘上问：“你听懂多少？”
“不多，但我想我知道都是出租器官惹的祸。还有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皮肤还会这么红。”敦敏说完抬起还是红色的双手，并看一眼自己红色的身躯和双腿。
“这个很简单，首先，你体内有大量的细菌和病毒，且它们还在缓慢繁殖，现在你的情况可以视为严重感染，更严重的话可能会产生败血症。而严重感染的情况下，你体内的血管壁功能会出现异常，一些毛细血管就会破裂，也就会出现皮肤粘膜出血，使皮肤看起来是通红的。而且在你身体在高热的情况下血管舒张也会使皮肤发红并有灼热感。
再说详细一些的话，就要说到人体主要的两套控制系统：反馈控制系统和前馈控制系统。
体温调节既有前馈控制也有反馈控制。假如身体内部的温度稍低于一定水平，机体的代谢活动就会加强，使产热增加，同时皮肤血管收缩，使体表散热减少，体温回升，这是反馈控制。但有时在进入寒冷的室外环境之前，在体温未下降之前，大脑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寒冷，于是就会对已机体下指令加快新陈代谢，减少散热。”
女医生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碰绕着那堆悬浮在半空的五颜六色的物质转一圈道：“但是，发热是在外源性致热源和内源性致热源这两类致热源的作用下，使体温调节中枢的功能出现障碍引起的，已经超出上述的两种控制系统，所以说是病变。
只要你血液内的细菌和病毒等被清除后，你的体温就会恢复正常，皮下的血液也会被重吸收，到时皮肤就不会是红色的。”
敦敏一边听女医生的讲话，一边看着在半空中慢慢旋转的物质。女医生讲完后，敦敏问：“可是为什么进入到我体内的这些物质不会被消灭呢？”
女医生想一下道：“我之前说的只是你身体里的变化的一小部分，而你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它涉及到你身体里还有的其他多种变化。它涉及到机体内环境和稳态；机体的三种调节方式：神经调节、体液调节和自身调节；排异反应和免疫耐受等。所以我就不跟你解析，再说解析你也不明白，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回数据渊后到数据馆找《生理学》《医学免疫学》这两本书看看。”
女医生刚说完，在敦敏右手边的白色墙体再次出现一个门，从里面出来一台悬浮医疗小车，慢慢靠近女医生。
女医生忙转身并向病床尾部退两步给医疗小车让出位置，医疗小车停下后。女医生再次看着敦敏道：“你清楚自己的病情了吗？”
敦敏看着女医生清澈的眼睛和黑色眉毛道：“清楚。”女医生继续道：“你的情况特殊，所以要用到生化智能白细胞，但是这种生化手术并不常用，所以我们也很难估计它的副作用，想必你在手术治疗陶瓷碳纳米令牌中已解清楚。”
敦敏看着女医生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没底气。女医生又道：“现在我们还有一个请求。”“什么请求。”“我们希望你能同意我们对这一过程进行录像，并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将来的研究对象。”敦敏略微呆一会说：“录像没问题，可是研究对象是怎么一回事？”
女医生解析道：“我们病理生理研究科室一直在追踪研究出租器官对人体带来的伤害，一般来说出租器官的人会在出租器官十年后陆续出现一些病变，但是这些病变是否与出租器官是正相关关系，科学界一直存在不同的意见。而你在出租器官后24小时内就出现病变，这是非常罕见的。我们希望你能同意我们可以随时对你的健康档案进行访问。当然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涉露你的隐私的。”
“就这些，只是访问一下我的健康档案就行，不用我定期到医院什么的？”敦敏问道。“不用，只需定期访问你的健康档案就可以。”女医生语气肯定道。“好的，那没问题。”敦敏道。“好，那么现在我们进行生化手术。”女医生道。
《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六节
女医生左手拿起医疗车上的一个金属针筒道：“这里面装的就是生化智能白细胞，有中心粒细胞、巨噬细胞、嗜酸性颗粒、嗜碱性颗粒、T淋巴细胞、B淋巴细胞。它们都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敦敏听到“基因改造”一词后，心里一惊，打一寒颤，下意识地把手缩一下问道：“基因改造，是《地球历史》里记载的吉尼特朗公司用的那种技术吗？”
女医生拿着金属针筒的左手停在半空，很是惊讶的看着敦敏道：“哦。你看过《地球历史》？现在看这书的人不多。”敦敏忙解释道：“我只是看过其中一小部分而已，没有看完全书，那书太厚，但格鲁格·贝尔的《血里的音乐》这一章，我看过。书上说吉尼特朗公司用核蛋白来制造芯片，弗吉尔博士通过改变关键的核苷酸对，成功地实现生殖分裂和核蛋白的合成。”
“没错，但据历史学家考证《血里的音乐》原文有1万8千字，可是《地球历史》里记载的只有8千字，明显是经过人为删改的。科学界也只是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技术，但是具体细节没有人清楚。现在的生化智能白细胞术和那种技术不同，毕竟我们没有用核蛋白制造芯片，我们还是用微硅片做芯片。所以说我们的技术应该和吉尼特朗公司的不同。
我们只是在白细胞内加入定位跟踪系统和简单的指令系统。我们做的只是限制白细胞的一些功能，如限制中心粒细胞在吞噬细菌后释放溶酶体酶，这样智能中心粒细胞就不会在血液里自溶，然后我们用医用埃米触手把这些吞噬细菌的中心粒细胞抓出来再统一销毁。”
女医生微微摇摇头道：“你本可不用遭受这些痛苦的，你要知道人体对外来细菌和病毒是有皮肤这一天然保护屏障的。”女医生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的口腔继续说：“一般来说病从口入，这口不是特指口腔，而是指人类身体的一切开口。”
女医生一边移动食指指着激光人体的相应部位一边说：“如鼻孔连接肺部，口腔连接食道和胃，尿道连接膀胱，肛门连接大肠，这些开口都是易被细菌和病毒入侵的，当然这些开口也有自我保护的屏障。”
女医生放下右手道：“但是你出租器官，这是直接把细菌和病毒引入血液里啊。且出租器官已经直接影响到你身体的神经调节、体液调节、自身调节这三种调节功能。现在加上你的身体产生排异反应和免疫耐受，真是一团糟。你们数据渊没有宣传手册吗？就是那句口号‘出租器官，有害健康。’”
敦敏想想道：“好像没看到。”
女医生道：“就算没有，可是你们可是数据渊生啊。难道连这点自我保护的常识都没有吗？看来你们真的是读书读傻啦。一般来说，交换器官都会有轻微并发症的，且出租器官十年之后必会出现严重后果的。虽然像你这样24小时内发生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和免疫耐受确实是很少见。希望你治愈出院后，要吸取经验教训。别再干傻事。
好，现在开始生化智能白细胞治疗术啦。”
“嗯。”敦敏点点头。女医生把左手的针筒交到右手，左手在医疗车上拿起一把镊子，夹起一块蘸有消毒酒精的棉花。女医生用棉花在敦敏的右手臂的浅静脉处消毒，然后把针筒里的智能白细胞注射到静脉中。接着女医生拿起另一个针筒一边给敦敏注射一边道：“这些是微型扫描电子显微镜。”
女医生左手轻轻抬起敦敏的头，右手在医疗车上拿起一块连接着一排电线的金属板，垫在敦敏的脑后，金属板的一部分紧紧贴在敦敏颈后的皮肤。
女医生解析道：“这是神经调节监视仪，你颈后的金属板会伸出一百条微触丝，这些微触丝会穿过你颈后的皮肤和肌肉，附在脊神经上监视你的感觉。具体点说就是监视分布在你身体不同部位的感受器。人体的感受器可分为内感受器和外感受器。外感受器分距离感受器，如视、听、嗅觉感受器和接触感受器，如触、压、味、温度觉感受器。而内感受器也分为本体感受器和内脏感受器。”
女医生走到医疗车旁，拿起两个有两条金属镯，再走到移动病床的尾部，把金属镯套在敦敏泡在冰水里的小腿上。女医生拿起两个金属镯，一个戴在敦敏靠在医疗车的左手，另一个戴在敦敏泡在冰水里的右手。女医生道：“这些金属镯会伸出微丝探针，分别探测你皮下、脂肪、肌肉中体液的PH值，离子浓度，氮激素、类固醇激素、固醇类激素、脂肪酸衍生物这四种激素的分泌情况等。”
敦敏道：“这些金属镯微丝接触的皮肤不用消毒吗？”女医生道：“当然不用，我们现在是在无菌手术室。即使是你躺在的冰水也是无菌的。”敦敏有点疑惑地问道：“那刚才，你又用那棉花和消毒酒精？”女医生道：“那是因为你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而我用的针头比这些金属镯微丝大上万倍。且你的皮肤本身就带有细菌。”敦敏有点惊讶的问：“我的皮肤带有细菌？”
女医生道：“没错，人体的皮肤、口腔、肠道、尿道、阴道等都是带有大量细菌的，不过我们把这些细菌叫做正常菌群，因为它们不会使人生病，但是如果它们的数量和位置发生变化就会使人生病。”
女医生说完，看着敦敏身体上空的激光人体影像伸出双手，在空中像敲键盘的敲几下。激光人体影像变成一具皮肤微微发光的半透明的人体血管影像，只见激光人体内是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红色血管。女医生左手在半空轻轻一挥，血管内的红细胞和血小板被隐去，只剩下微微发光的血管壁；血管内球形、杆状、链状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细菌；微小球状或不规则多面体的病毒；或小或大或球形或碟形的白细胞、生化智能白细胞；球形的微型扫描电子显微镜。
女医生道：“这些是你体内的扫描电子显微镜传回的影像经电脑实时渲染得到的立体影像。”
《脑波》 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七节
女医生双手轻轻把激光人体血管影像抬高，并把血管影像放大。激光血管影像慢慢上升，最后停在在离地2米高的空间。血管影像向上向四面被放大，并一直延伸至天花和四周离地2米高以上的白色墙壁和透明墙。
随着激光血管影像的上升和放大，乳白色半透明的人体动脉、静脉、毛细血管的血管壁慢慢淡化，四面的白色墙壁和透明墙、头上的天花、脚下的地板也都慢慢变暗。敦敏躺在冰水里看着眼前的影像，就像夜里躺在野外的小池塘里看着夜空一样，但是这比肉眼看到的夜空更加壮丽，更加有美感和层次感，毕竟这激光影像在离敦敏自己只有不到1米的距离。
只见激光影像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白细胞、细菌、病毒微微发着白光、蓝光、红光、紫光、金光，就像黑夜里在太空站通过哈勃空间望远镜看到的宇宙中大大小小的一闪一闪的恒星：红超巨星、红巨星、红矮星、白矮星，一颗一颗，一团一团，一条一条，一层一层的毫无规律的向前、向四面延伸。敦敏感觉自己又像一个天外来客一样，置身于宇宙之外，看着这个半径有上千亿光年，拥有1000亿个星系，每个星系有1000亿个恒星的宇宙。
光点慢慢拉近放大，光点由星星变成巨舰、战舰、飞船。那些放大的光点犹如无数半透明的变形巨舰；球形、杆状、链状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外星战舰；或球状、或不规则多面体的外星飞船。大大小小的半透明的变形巨舰正在追逐这些外星战舰与飞船，并把它们捕获包裹起来。
敦敏正看得入神，女医生道：“定格。”女医生话音刚完，敦敏便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如发呆一般。女医生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只是战场的边缘，真正的战场在隔壁由三组专家组成的实验室里。这是医学界从未有过的尝试，如果成功，那将是医学界的一件划时代的成就。”
女医生说到这里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继续道：“敦敏身体的三大控制系统将由隔壁实验室的三十位专家和他们控制的三十台超级计算机加一台中央超级计算机共同控制。他们分为三组，每组由10位专家负责一个调节系统，还有一台超级电脑负责总协调工作。”敦敏不自觉的看一眼与隔壁实验室相隔的墙壁，心里都希望自己此时能在那个实验室内见证新时代的开创。
可是在实验室里并不是如女医生说的那样顺利，而是另一个景象。三十位专家现在都呆若木鸡一样看着眼前的激光屏幕，所有的工作都暂时由超级计算机控制。这对三十位专家来说是非常痛苦的经历，看着面前瞬息万变的数据却无法出手，犹如一个个天真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
这些庞大的数据流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由亿万个细胞的G蛋白耦联受体介导的信号转导，离子通道受体介导的信号转导，酶耦联受体介导的信号转导这三种跨膜信号转导汇成的数据流；第二部分是亿万个神经元传导的信息流和神经纤维传导的动作电位等的信息流汇成的数据流；第三部分是由人体内分泌腺和分散于某些器官组织中数以万计的内分泌细胞组成的内分泌系统以激素这种化学形式在细胞与细胞之间进行信息传递的数据流。
三十台超级计算机也只是在匆匆记录这庞大的数据流而已，连中央超级计算机也在这硕大的数据流面前手足无措只能匆匆记录这繁杂而巨大的数据流。三十部超级计算机和一部中央超级计算机在这前所未见的宏大数据流面前只支持15秒就全部当机。现在只剩三十位如木头人一般的专家和激光屏幕上停留的数据在那闪烁。
人体内几乎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元都是一台中央超级电脑，里面的数据之宏大，算法之复杂是任何人造中央超级电脑无法比拟的。三十位专家和三十台超级计算机加一台中央超级计算机组成的计算能力遇到这些数据，就像一滴水掉进长江里一样，水滴进入长江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存在，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数据在急速流窜。
幸好手术方案组在事前设置保护措施，使如有三位及三位以上的专家或者一台及一台以上的超级电脑在30秒内都没有任何操作的情况下（大家之前都觉得这种极端情况只有在想象中才会出现的，更没想到全部专家和计算机都当机），整个实验室的电脑会自动脱离敦敏体内的神经调节、体液调节、自身调节三大控制系统，而把三大控制系统交还给敦敏的身体。电脑脱离敦敏身体的控制系统后，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和电脑才终于可以重新运作起来。
敦敏眨几下眼睛，心想：“没想到此时自己也还会发呆。”敦敏看着眼前的激光影像不禁有点感慨：“即使人体如此奇妙，如此壮观，但地球有二十亿人口，个人又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是独特的呢？”
此时激光影像上只剩下白细胞。女医生从医疗车上拿起一条连接着医疗车的直径约10厘米的软管，软管前端是一个直径1厘米的金属针头。女医生向敦敏解析道：“这是回收白细胞和扫描电子显微镜。”女医生说完左手拿着镊子用带有消毒酒精的棉花给敦敏手臂消毒，然后左手固定敦敏的手臂，右手便把金属针头插到敦敏左手的静脉内。女医生右手固定着金属针头和软管。
很快激光影像中的白细胞便减少，且激光影像也慢慢变暗，消失。等激光影像全部消失后，女医生又等30秒才把针头拔出并用左手拿着的一块棉花棒压住针口止血。
女医生帮敦敏把针口的血止住后把软管放回医疗车，又把敦敏头部垫着的金属块拿走放到医疗车上，敦敏从冰水里出来，敦敏身上的水一落在地板上，但水马上就从地板消失。女医生给敦敏一条毛巾，敦敏把水擦干后把毛巾放回医疗车底下的毛巾回收箱。
女医生到外面把敦敏的衣服拿进来，给敦敏穿上。敦敏穿好衣服后，医疗车自动向外走，女医生也走出去。这时手术室内只有敦敏一人。女医生出门后一直走，直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门，里面站着一位三星上将。三星上将等女医生把门关上后道：“如何？”女医生道：“差点没成功。”三星上将舒一口气点点头：“让我们离开这里。”
敦敏刚穿好衣服，一女医生从外面进来对敦敏道：“你这次的医疗费是二百五十万万。”敦敏听着对方冰冷的声音，心也变得冰冷，差点要晕过去：“这么多？”女医生医生用拿着电纸卷轴的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摆道：“放心，你的基础医疗保险报销20万，出租器官时的医疗意外险报销80万，总共是100万。你自己还要出一百五十万。”敦敏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女医生见敦敏不说话便道：“来的快，去的也快。”“什么？”敦敏道。“我说：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敦敏默默点点头。女医生拉开电纸卷轴对敦敏道：“在这按手掌。”敦敏把手掌按在电纸卷上，一把声音道：“超大款项转账，必须有三名公证才可以执行。”女医生提议道：“要不要你的同学进来。”敦敏摇摇头。“那我再网上找三有资质的，可以吗？”敦敏点点头。
转账完成，女医生道：“你会和你朋友谈出租器官的事吗？”敦敏微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道：“如实相告吧。还能怎样呢？”女医生抬起右手轻轻摸着自己带着口罩的下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把这事如实告诉你的朋友，至少不要全部如实相告。”“为什么不能如实相告呢？”敦敏疑惑的看着女医生的眼睛问。
女医生右手微微放下在胸前，五个手指抓在一起在空中顺时针划着圆圈道：“因为如果你如实相告的话，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也知道大部分人表面上都对出租器官持否定观点的，更有人把这种行为视为堕落的一种表现。再说你如实相告，他们也未必就会相信，毕竟出租器官一般不会在短期出现严重后果的。人们也普遍认为出租器官不会伤害到身体的。医学临床数据也显示人们在出租器官后的十年内是不会出现与出租器官相关的严重疾病的。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只是得一次急性肝炎。”
敦敏看着女医生道：“为什么要帮我呢？”女医生道：“如果你如实相告的话，你很可能会被数据渊开除。而我不希望你离开脑波岛，毕竟你已自愿加入我们的实验，······”敦敏打断女医生的话道：“谢谢！”
女医生有点不快道：“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但如果传到数据渊领导那里又是另一回事。再说这事属于你的隐私，这事已经完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全部事实说出来而已。你没必要告诉别人，多生事端。”
敦敏离开医院时，在医院的走廊里遇见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一脸忧心的父母，躺在移动病床上被医务人员推着急速而过的满头鲜血的年轻男子。
敦敏他们四个人上一辆无人驾驶的电动出租车，付费用选终点，便乘坐电动出租车回数据渊。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四人都一言不发，现在大家坐在车内也只是看着车外面灯火通明人头涌动的街道与商铺。回到宿舍后，四人也只是各自睡去，就像没事发生一样。敦敏也没作解析，毕竟他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既然大家都不问，他也就不说。
“你既然已经把报酬给他，为什么要派人去把他的报酬骗走呢？”一个少女站在子丹身旁问。子丹笑而不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