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二稿第五章《出租器官》第五节

　　　　　　　　　　《大学》第二稿第五章《出租器官》

　　　　　　　　　　　　　　　　　　　　　钟天心

　　　　　　　　　　　　　　　　　　　　　　第五节


　　“那我到底得什么病呢？”敦敏追问。

　　“你得什么病？这个我们暂时也不能确定。”女医生偷偷往敦敏躺着的冰水里注入一种杀人纳米机械虫，杀人纳米机械虫慢慢接近敦敏。当这些纳米机械虫接触到敦敏身体时，便通通瘫痪，沉到冰水下。

　　“你们还不知道我得什么病！那你们就开始给我用药？”敦敏道。

　　女医生心里一惊，但没有表现出来：“我们现在用的药只是对症而已。简单一点来说，刚才你口服的碳酸氢钠肠溶片是针对你体内的代谢性酸中毒。••••••”

　　“中毒！你说我中毒！”敦敏打断女医生的话问道。

　　女医生思考着用其他方法刺杀敦敏，她伸出左手手掌在空中轻轻拍着空气，示意敦敏不用紧张并说：“不是食物中毒的那个中毒，是代谢性酸中毒，是指细胞外液氢离子增加和（或）碳酸氢根离子丢失而引起的以血浆碳酸氢根离子减少为特征的酸碱平衡紊乱。”

　　女医生见敦敏听完毫无反应，便补充道：“通常高热和严重感染时体内都会出现乳酸酸中毒，同时你的高钾血症使细胞外液钾离子增多，引起细胞外氢离子增多，也会导致代谢性酸中毒。而代谢性酸中毒又会反过来加重高钾血症。”

　　敦敏除听出K+、H+和HCO3-之外，完全不知她说什么，于是叹一口气，任由女医生继续讲下去。

　　女医生见他叹气心里便想道：“要不是主任说要向你解析一下病情，我也懒得说这么多。且我的主要任务是杀了你，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物！”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解析道：“第一针注射的钠离子、钙离子溶液就是针对你的高钾血症。高钾血症是因为你出租的肝脏携带过多的钾离子回到你的体内，加上肾脏排钾障碍和钾跨细胞分布异常引起的。高钾血症会导致心肌兴奋，从而使心脏停搏、心室纤颤。而现在滴注的碳酸氢钠溶液对体内的代谢性酸中毒和高钾血症都有药效。简单来说就这样啦！”

　　敦敏听完心想：“这也叫简单！”他根本就没听明白，毕竟医学名词对他来说跟天书没什么区别，但是听完医生的解析后还是有好处的，毕竟现在心里比之前舒坦些，且心胸的灼烧感减轻不少，也不知是药物起效，还是自己的心理幻觉。

　　女医生使用了几种常见的暗杀手段都没有见效，便只好终止暗杀行动，看着敦敏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敦敏摇摇头。

　　“那好，那我问你，你是否出过体内的器官。”

　　敦敏犹豫一下道：“你们不是可以检查出来的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没错，我们可以检查出来，而且我们也知道这种事很难起齿，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如实作答，毕竟这对我们的诊疗有很大的帮助。再说我们医院会对与你疾病相关的隐私保密。我们医生都会遵循希波克拉底誓言:‘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

　　“嗯！”敦敏稍作停顿后道，“我昨天出租过肝胆。”

　　女医生伸出右手食指在空间一点，敦敏眼前长出一具立体人体激光影像。人体激光影像已经隐去皮肤和肌肉，只剩下内脏和骨骼。

　　女医生道：“你的手应该可以动，你能指出你说的肝胆的位置吗？”

　　敦敏试着动一下左手手指，果然可以活动，于是轻轻抬起左手，用食指指着立体激光人体白色胸廓内暗红色右肺下的褐色肝脏道：“就是这个，我认得的。”

　　“你刚才是说昨天出租肝脏的？”女医生追问。

　　“没错，是昨天，有什么不对吗！”敦敏有点疑惑的说。

　　“时间上，有点出人意料。不过，•••”女医生突然停止讲话，马上转身背着敦敏，好像在听什么声音。

　　敦敏也试着去听，可是听不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敦敏心想也许又是那种骨传导声波电话吧！这时女医生像收到新的指示似的小声回答：“好的，知道。”

　　女医生转过身体，看着敦敏说：“敦敏同学，刚才我接到主任的通知：现在我们打算对你进行生化智能白细胞术治疗。”

　　“白细胞术？”

　　“是生化智能白细胞术治疗，但必须先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根据你的基因合成生化智能白细胞，所以现在麻烦你签一下手术知情同意书。”

　　“又是手术知情同意书！”敦敏心里埋怨道。

　　“我先向你介绍手术知情同意书的内容：

　　生化手术是一种高风险，高难度的治疗方法。鉴于当今医学科技技术水平的限制和患者个体特征异性、病情的差异及年龄等因素，绝对安全又没有风险的生化手术是不存在的又由于已知和无法预见的原因，本生化手术有可能发生失败、并发症、损伤临近器官细胞或某些难以防范和处理的意外情况。

　　••••••”

　　“停停，我知道，我昨天就签过一次。”敦敏抬起右手摆摆，打断医生的话。

　　“你确定你不需要知道上面的内容？”女医生有点不高兴的问。

　　“都是这些条文，行，我签就是啦！”敦敏解析道。

　　“好，我们会对这个签字过程进行录像的。现在你看着我就行。我问你答就可以完成手续。”

　　敦敏躺在冰水里，微微扭头认真地看着女医生。

　　“钟秦敦敏同学，你是否已经清晰的解手术知情同意书的内容。”

　　“是的，我已清楚。”

　　“钟秦敦敏同学，你是否同意进行生化智能白细胞术治疗。”

　　“是的，我同意。”

　　“好的，录入完毕。请在这里按一下你食指的指纹。”女医生把一块小玻璃递到敦敏身旁。

　　敦敏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玻璃上按一下。女医生收起小玻璃道：“现在生化实验室会开始根据你的基因合成生化智能白细胞。”

　　“好，我现在继续给你解析一下你的病情。刚才我讲到哪里？”女医生继续说。

　　“时间，你说时间出人意料。”

　　“没错，时间。一般来说出租器官的并发症或者后果，都会在十年后才会慢慢出现。而你，在二十四小时内就发病，这是十分十分罕见的。”

　　女医生对着空气比划几下，敦敏面前的激光人体影像子剩下一条条红色和蓝色的大大小小的血管。女医生说：“你看着这些血管，红色的代表动脉，蓝色的代表静脉。”

　　敦敏仰面看着身体上方的激光人体血管影像。

　　女医生把激光人体血管影像中的一段半径1厘米的小动脉放大到半径为10厘米后切断并把动脉的横断面向着敦敏，接着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从动脉里夹出一个红色的小球道：“这是一滴放大的血滴。”

　　女医生左手把整个激光人体血管影像向前推开，激光人体血管影像向前滑动2米后停在半空中。女医生右手把血滴悬浮在敦敏面前，接着双手展开手指平放到血滴左右两边并慢慢向外拉，血滴继续被放大，现在血滴中的各种物质都可以清晰看到。

　　女医生用双手拇指和食指把血液中的物质分成两堆后道：“血液是由血浆和悬浮于其中的血细胞组成。这堆有颜色的是血细胞，这堆白色半透明的是血浆。”

　　女医生又用双手拇指和食指把有颜色的一堆细胞按颜色分成三小堆，她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着敦敏面前一堆红色的体积最大的双凹圆碟形的细胞道：“这是红细胞。”接着她指着红细胞旁边一堆银白色半透明的或大或小的细胞道：“这些是白细胞，它又分五种，但这里就不再细说。”最后她指着无色透明的体积最小的一堆双面微凸的圆盘状细胞说：“这是血小板。”

　　女医生介绍完后用左手把这些细胞推到一边，然后把另一堆白色半透明的物质移到敦敏面前并分成两小堆。她一边分类一边说：“血浆由晶体物质溶液和血浆蛋白两类物质组成。”

　　分类完成后，她还是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其中一堆只有一些化学符号和分子结构式的透明物质道：“这些是晶体物质溶液，它由水和溶于水的多种电解质、小分子有机化合物和一些气体组成。”她又指着另一堆白色半透明的大大小小的小球道：“这些是血浆蛋白，由白蛋白、球蛋白、纤维蛋白原三类蛋白组成。”

　　女医生说完，用双手把敦敏面前的物质抓到一起压缩成一个小血滴。女医生用左手把前方的激光人体血管影像拉到面前，右手拇指和食指夹住小血滴塞进刚才的血管里，接着左右手把切断的血管连接在一起。

　　女医生双手十指在空中做几个动作，把激光人体血管影像变为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接着女医生用双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把激光人体骨骼内的肝脏取出放到敦敏面前道：“肝脏是人体最大的腺体，血液中的物质会在肝脏中进行糖代谢，脂类代谢，蛋白质代谢，维生素代谢，激素代谢。”

　　女医生移动左手拇指和食指，从肝脏的肝门静脉内夹出一颗球状血滴放在肝脏旁边，微微扭头看着敦敏道：“而血液，通常来说，一个人的血液是最宝贵的，但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成为致命毒药。例如血源血型和患者血型不一致，就会发生溶血反应，输血会导致患者死亡；即使血型一致，若血液交叉配血时出现凝集反应，输血也导致患者死亡。一般来说，出租器官前都会进行血型核对和血型交叉配血试验的。”

　　女医生说完，再次用双手十指把小血球放大，然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血液中一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物质说：“但是出租的器官不单会带有租借者体内的血液和体液，甚至还有健康人血液中没有细菌、病毒、真菌、及细菌毒素。

　　通常情况下，这些有害物质都会被肝脏和白细胞消灭。而你的肝脏和体内的白细胞却未能及时把这些入侵者消灭。后果首先是你身体发热，温度40℃。”

　　女医生伸出左手食指在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的左锁骨肩峰端上点一下，激光人体骨骼内脏影像左锁骨肩峰端上马上长出一条10厘米银白色的温度计，就像在左锁骨肩峰端伸出一条短天线一样。

　　敦敏认真的看着这体温计，只见体温计上的刻度从35℃到42℃，最小刻度是0.1℃。敦敏还发现在体温计上有一条蓝色线，蓝色线上方被不同程度的红色分为有四段：第一段是微红色，第二段是粉红色，第三段是红色，第四段是深红色。

　　女医生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温度计的那条蓝色线道：“这是37.2℃体温线，是正常体温。”

　　女医生一边解释一边微微移动手指：“第一段的温度在37.3～38℃，低热；第二段的温度在38.1～39℃，中等度热；第三段的温度在39.1～41℃，高热；第四段的温度在41℃以上，超高热。而你的体温是40℃，发热分度属于高热。

　　你的发热机制很特殊，它同时具有致热源的两个大类：外源性致热源和内源性致热源。”

　　女医生右手食指和中指再次指着血液中一些五颜六色，有球形、杆状、链状等奇形怪状的物质说：“外源性致热源常见的有细菌、病毒、真菌、及细菌毒素这四种，而你的体内却同时具有上述四种致热源；内源性致热源又称白细胞致热源，如白介素。没错，你的体内也有。

　　从现有的数据来看你的发热模型属于驰张热又称败血症热型，它是六种热型：稽留热、驰张热、间歇热、波状热、回归热、不规则热中的第二种。”

　　敦敏躺在冰水里，虽然没有听懂多少，但觉得挺有趣的，便没有打断她的讲话。女医生双手自然放在移动病床的边缘上问：“你听懂多少？”

　　“不多，但我想我知道都是出租器官惹的祸。还有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皮肤还会这么红。”敦敏说完抬起还是红色的双手，并看一眼自己红色的身躯和双腿。

　　“这个很简单，首先，你体内有大量的细菌和病毒，且它们还在缓慢繁殖，现在你的情况可以视为严重感染，更严重的话可能会产生败血症。而严重感染的情况下，你体内的血管壁功能会出现异常，一些毛细血管就会破裂，也就会出现皮肤粘膜出血，使皮肤看起来是通红的。而且在你身体在高热的情况下血管舒张也会使皮肤发红并有灼热感。

　　再说详细一些的话，就要说到人体主要的两套控制系统：反馈控制系统和前馈控制系统。

　　体温调节既有前馈控制也有反馈控制。假如身体内部的温度稍低于一定水平，机体的代谢活动就会加强，使产热增加，同时皮肤血管收缩，使体表散热减少，体温回升，这是反馈控制。但有时在进入寒冷的室外环境之前，在体温未下降之前，大脑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寒冷，于是就会对已机体下指令加快新陈代谢，减少散热。”

　　女医生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碰绕着那堆悬浮在半空的五颜六色的物质转一圈道：“但是，发热是在外源性致热源和内源性致热源这两类致热源的作用下，使体温调节中枢的功能出现障碍引起的，已经超出上述的两种控制系统，所以说是病变。

　　只要你血液内的细菌和病毒等被清除后，你的体温就会恢复正常，皮下的血液也会被重吸收，到时皮肤就不会是红色的。”

　　敦敏一边听女医生的讲话，一边看着在半空中慢慢旋转的物质。女医生讲完后，敦敏问：“可是为什么进入到我体内的这些物质不会被消灭呢？”

　　女医生想一下道：“我之前说的只是你身体里的变化的一小部分，而你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它涉及到你身体里还有的其他多种变化。它涉及到机体内环境和稳态；机体的三种调节方式：神经调节、体液调节和自身调节；排异反应和免疫耐受等。所以我就不跟你解析，再说解析你也不明白，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回校后到图书馆找《生理学》《医学免疫学》这两本书看看。”

　　女医生刚说完，在敦敏右手边的白色墙体再次出现一个门，从里面出来一位男医生，跟在医生后面的是一个推着小医疗车的男护士。

　　女医生忙转身并向病床尾部退两步，面向着那名男医生道：“主任！”

　　男医生在离病床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朝女医生微微点头后问：“解析清楚吗？”

　　“差不多。”女医生道。

　　男医生向前走两步来到敦敏身边，看着敦敏问：“敦敏同学，你都解清楚自己的病情吗？”

　　敦敏看着男医生的眼睛，可以看到男医生眼角的皱纹和白色眉毛。敦敏估计这是一位老医生，于是用尊敬的口吻说道：“清楚。”

　　男医生继续说：“你的情况特殊，所以要用到生化智能白细胞，但是这种生化手术并不常用，所以我们也很难估计它的副作用，想必你在手术治疗通知书中已解清楚。”

　　敦敏看着老医生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没底气。

　　男医生又道：“现在我们还有一个请求。”

　　敦敏看着老医生道：“什么请求。”

　　男医生道：“我们希望你能同意我们对这一过程进行录像，并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

　　敦敏略微呆一会说：“录像没问题，可是研究对象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医生解析道：“我们病理生理研究科室一直在追踪研究出租器官对人体带来的伤害，一般来说出租器官的人会在出租器官十年后陆续出现一些病变，但是这些病变是否与出租器官是正相关关系，科学界一直存在不同的意见。而你在出租器官后24小时内就出现病变，这是非常罕见的。我们希望你能同意我们可以随时对你的健康档案进行访问。当然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涉露你的隐私的。”

　　“就这些，只是访问一下我的健康档案就行，不用我定期到医院什么的？”敦敏问道。

　　“不用，只需定期访问你的健康档案就可以。”老医生肯定的说。

　　“好的，那没问题。”敦敏道。

　　“好，那么现在我们进行生化手术。”老医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