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二稿第十二章《意外》第三节

　　　　　　　　　　　《大学》第二稿第十二章《意外》

　　　　　　　　　　　　　　　　　钟天心

　　　　　　　　　　　　　　　　　第三节

　　医生刚离开，主管护士便拿着一套医院的蓝白竖条纹病服和两瓶药水进来。护士把衣服给敦敏要求敦敏帮子淇换上。敦敏看看昏迷的子淇有点迟疑，道：“我们只待一会，检查报告出来，我们便要回学校！可否不换。”“住一会也要换，这是医院规矩。且这衣服可以实时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的。”护士态度很强硬。“那！你帮忙换吧！”敦敏用试探性的口吻说出口。“你不是他男朋友吗？”护士用不耐烦的目光扫一眼敦敏。

　　敦敏不敢看护士的眼睛，故意把目光移到子淇脸上，含糊其辞地解析道：“我们在学校认识的时间还不算久。”“哦！明白！好吧！你转过身去。不过我要告诉你：换衣服也算护理收费的一种哦！”护士打开折叠好的衣服帮子淇换。“哦！”敦敏连忙转身，背对着护士应一声。

　　护士换完衣服后，又把用干毛巾包着的冰袋放回子淇额头、颈部、腋窝等位置。“可以转过来。”敦敏转身后，护士指指病床床头的一块显示屏道：“这套衣服会实时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上面有体温、呼吸、脉搏、血压和动态心电图。明白吗？”敦敏点点头。“指示灯绿色代表正常；黄色代表异常但还未到处理等级；红色是危急，你要马上按红色按钮呼叫，我们会马上赶来处理的，其实就算你不按按钮我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并赶来急救的。明白吗？”敦敏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再次点点头。

　　护士这才拿起那小瓶药水指着瓶子上的刻度对敦敏道：“这是降温药，隔半小时喝一格。明白吗？”敦敏点点头跟着道：“小瓶的，隔半小时喝一格。”护士放下小瓶的药水，拿起大瓶的药水道：“这是葡萄糖氯化钠混合液，也是隔半小时喝一格。明白吗？”敦敏再次点头重复一遍道：“这个也是隔半小时喝一格。”敦敏把桌面的两瓶药水重新摆一下，一脸忧伤看着白色病床上的子淇问道：“什么时候能醒？”护士用手张开子淇的眼皮，用小电筒照照，然后用拇指指甲在子淇鼻子下掐一下。

　　子淇“嗯”的哼一声，慢慢张开眼睛。敦敏轻声问子淇：“怎样？好点没？”子淇醒后并没有回答敦敏的问题，而只不断的小声喊着“疼！”敦敏刚刚才松一点的神经，立即又绷得紧紧的。敦敏无助的望着护士。护士看看床头的生命体征平静的道：“她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在完整的体检报告出来之前，只能按‘中暑’处理。且止痛药不能随便用的。”

　　护士临走前提醒敦敏，午餐可以在平板电脑上订，十分钟之内会有人送到病房的。敦敏点点头并向护士道谢。其实子淇早上已经叫敦敏买一些食物放在背包里当午餐的。现在差不多是午餐时间，可是敦敏却感觉不到饿，且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食欲。

　　敦敏只能默默的握着子淇的手，静静的陪着遭受头痛折磨的子淇。“笃、笃、笃”听到三声稳稳的敲门声后敦敏扭头看看门口。一位中年人站在门口露出职业笑容向敦敏点点头并慢慢往里走。敦敏警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中年人在离敦敏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道：“钟先生，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我现在不需要保险！”敦敏冷冷的说，希望能是这位推销者尽早离开。

　　“不，你误会！我不是推销保险的。”中年人道。“那你是？”“我来是告诉你，由于子淇女士的病不是中暑，也就是说不是在体验台风期间得的病，那么你们在台风岛购买的保险不会继续为你们在医院的费用买单。从现在起，你们在医院里的一切费用将由你们自己支付。谢谢！”说完中年人便匆匆离去，留下惊恐的敦敏在那发呆。

　　敦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摄像头大喊：“你们出来！有本事冲着我来啊！”没有反应。“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敦敏眼睛都变得红红的！还是没有反应。敦敏直直的站着像一个阵亡的战士。

　　敦敏正六神无主之时，主管医生拿着一台玻璃平板电脑进来。“子淇得什么病？医生。”敦敏像看到救命草一般急切地问道。主管医生一边翻看电子病历一边道：“从磁共振上来看，可能是肿瘤！”“肿瘤！”这两个字就像一颗炸弹一般在敦敏大脑里炸开。一阵晕眩向敦敏袭来，敦敏咬咬牙，一下子拧紧拳头，全身绷紧才使自己没有倒下。“至于是那种肿瘤，还要作进一步检查，最好是能做个活检！”医生面无表情的道。“活检？”敦敏重复道。“就是取一点病变组织出来进行病理学检查。”医生机械的解释道。敦敏虽然还是不那么明白，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心里开始咒骂这个鬼地方连个网络都没有。

　　“但是，你女朋友的情况。”医生皱着眉头道，“你要知道她的病灶在大脑，活检难道很大，一般是不进行活检的。特别是在我们这些技术条件不那么好的医院！”“那该怎么办呢？”敦敏机械的作出反应。“我建议直接做手术！把肿瘤取出便可！取出后再做病理学检查。”“哦！”敦敏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做一些本能的反应。“还有这是一份病危通知书！”医生平静的递给敦敏一份病危通知书，就像递给敦敏只是一份普通的缴费通知一般。敦敏此时又出一身冷汗。医生离开后，敦敏只记得医生要自己在通知书的右下角签名，其它的什么都已不记得。

　　敦敏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子淇不知如何是好。“哔、哔、哔。”电子表发出轻轻的闹铃声。一会后，敦敏才醒觉过来，是时候给子淇喝药水。敦敏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那瓶小瓶的药水，药瓶却被碰倒一股脑的掉到地上。敦敏忙弯腰去捡，结果头部撞到桌子把桌面的东西全撞倒在地。头部的阵痛是敦敏一下子清醒过来。敦敏紧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在缓缓呼出并用力摇摇头，再睁开疲倦的眼睛。

　　敦敏把东西一一捡起摆放好，再小心的把药水倒出到一个杯子。敦敏想扶子淇起来把药水喝，但是发现子淇不愿起来。敦敏看着躺着的子淇左右为难。敦敏按一下呼叫仪上的红色按钮。一会主管护士便走进来。“有什么事？”护士道。“我想给子淇喂药，可是她不能坐起来••••••”敦敏无奈的道。“哦！这样吧！我去给你拿一条纸玻璃吸管来。让她躺着吸就行！”“谢谢！”敦敏点点头道。

　　子淇吸完药水和葡萄糖氯化钠混合液后，还是不时低声呻吟着。敦敏揪心地看着子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如果可以代替子淇生病的话，我一百个愿意！”。主管护士拿着一张小纸条进来对敦敏道：“靓仔，由于保险公司不再支付你们的医疗费用，你们在这个病房的时间是到下午两点为止。如果你们还想继续住下去的话，就必须交足够的费用，如果你们想换病房的话，也是要先交一部分费用的。”

　　“哦！”敦敏挤出微笑，接过小纸条。护士离开后，主管医生和一位中年医生走进来。主管医生向敦敏介绍：“这是李医生。”敦敏向李医生点点头。两位医生互相对视一下，主管医生终于鼓起勇气道：“你女朋友有植入量子水母吗？”“量子水母？”敦敏一脸茫然的反问。两位医生再次相会交换一下眼神。李医生解释道：“就是脑波仪！”“脑波仪？”敦敏还是很惊讶的反问。两位医生又一次相互对视一下。

　　主管医生对敦敏道：“这可是关系道你女朋友的生死的，你可不能撒谎！”“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听子淇说过。”敦敏坦白道。李医生看着敦敏思考一下道：“我知道‘脑波仪’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一般不会轻易示人，因为这回引来灾难，但是现在你女朋友生命垂危，你可不能为一个‘脑波仪’而妄送女朋友的性命啊！”“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听子淇说过。”敦敏重复道。主管医生向李医生打一个眼色，两个医生便一起离开。

　　医生走后，敦敏再次瘫坐在椅子上忧心的看着子淇，子淇每一次低吟都会拉扯敦敏全身都疼觉神经。敦敏回想起医生的话：子淇的病很特殊，必须马上做手术，但是由于特殊所以风险也大，可能会引发许多并发症，所以即使马上做手术也未必能使子淇康复。“这他妈是二选一吗？这他奶奶的还有得选吗？”敦敏在心里咒骂着！“痛！”子淇还在低声呻吟着。子淇每一次的呻吟都使敦敏觉得自己的神经又被拉紧一些，也许下一刻自己会彻底崩溃。但也许自己还未崩溃之前，就会失去子淇。敦敏好像已经感到子淇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自己虽然知道却无能为力。

　　敦敏在心里责怪自己，好像是自己使子淇患病似的，也许当初自己没有认识子淇，她就会没事的！也许••••••即使自己在自责时，子淇的生命也一直在流逝，而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底是做手术还是不做呢？又过15分钟，但是对于饱受煎熬的敦敏来说就像半个世纪一般。敦敏咬咬牙终于做一个决定。敦敏按一下红色的呼叫按钮。护士进来道：“请问有什么事?”

　　敦敏用力咬咬下嘴唇，艰难的下定决心道：“帮我叫医生来，我们决定要做手术！”医生来到后再次向敦敏确认，敦敏点点头。“嗯！她真的没有植入过量子水母！”“应该没有！是不是如果植入过量子水母就不能做手术？”“不，不是的！手术可以马上做！但是你必须把相关手续先完成才行！”

　　敦敏深吸一口气，“嗯！”“第一，你们必须先交十万块费用，因为除去手术费外，还有术后并发症所需的抢救费用。”“十万块？这么多！”敦敏一听，这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钱做手术。“十万块，对你们来说只是小数目而已。你们既然买得起我们台风岛最高等级的意外医疗保险。怎么会没有十万块呢？”敦敏听完才知道原来子淇买的的台风岛最高等级的意外医疗保险。“我们没带这么多钱出来！”敦敏含糊的道。“哦！没关系！你可以打电话让家人转账就好！”敦敏皱着眉头想想道：“我们先不做手术吧！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一下子淇的头痛的吗？”“方法是有的，但是你们也还是要交一定的费用才行。毕竟现在你们一点费用都没有！”“那先交一千元，可以吗？”敦敏想起自己向奕剑借的钱。“可以，不过你们得搬到公共大病房去住。”“嗯！”敦敏点点头。

　　“哎呀！”敦敏伸手摸钱包时不禁失声。子淇刚送给自己的钱包不见！敦敏在摸摸身上的BB机，也不见。如果是以前，敦敏一定会笑笑说无所谓，因为小偷比自己更需要钱用。但是这一千块可是自己借来的，且里面还有子淇的一张钱庄的储存卡。那些钱现在是救命钱啊！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良！居然在医院里偷人家的救命钱！敦敏咬着牙，终于明白什么时候一个人可以恨一个人，恨到想把人千刀万剐的。可现在就算骂出世间上最恶毒的话也无补于事。只能怪自己不小心，没有提防小偷！“我的钱包和BB机都不见！”敦敏无奈的说道。“唉！又一个！”护士低声道。“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但是如果你们下午两点前还筹不到钱的话。只能请你们离开这里！”

　　敦敏看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离被请出病房还有两个小时。敦敏发现自己的手在震，身体也在震，恨不得抓住那个小偷一寸一寸的把他的皮扒下，一寸一寸的把他的骨头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