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二稿第十二章《意外》第六节

　　　　　　　　　　　《大学》第二稿第十二章《意外》

　　　　　　　　　　　　　　　　　　　钟天心

　　　　　　　　　　　　　　　　　　　第六节


　　敦敏唤来护士，护士又把医生请来。医生看着手中的玻璃块电子病历本问：“除多尿，还头痛、头晕吗？”子淇摇摇头：“只是很渴！”医生又问：“你喝六瓶水，上六趟厕所，能不能估计小便有多少毫升？”子淇红着脸摇摇头。医生想想道：“那先去做一下头颅磁共振的平扫和加强吧！”“入院时才刚扫那个磁共振！”敦敏摇摇头抗议道。“入院时头是痛的，现在不痛，不检查我怎么知道里面的变化呢？”敦敏咬咬牙陪子淇又去做一次磁共振，磁共振用时40分钟，排队排一个半小时。子淇回到床位，护士给一个带刻度的尿壶，要敦敏在子淇小便后记录尿量，并抽一管血去做化验。“这次抽血是检验什么的？”敦敏锁着眉头问道。护士拿起一张纸条道：“嗯！是检查血钠、血钾等血液生化的！”护士走后，又拿来两瓶液体给子淇挂上，敦敏深深吸口气慢慢呼出问道：“又打点滴？”“嗯！医生开的药水！”“这次是什么药水！”“一瓶是补钠的，一瓶是补钾的，预防出现低钠血症和低钾血症。”

　　一个小时过去，子淇的尿量为3000毫升。医生道：“可能是利尿有点过，用点止尿药吧！不过我们医院只有本地生产的去氨加压素针剂，没去氨加压素片！”“有什么区别吗？”“针剂副作用较大，片剂没什么副作用！不过片剂只能上网买。”医生解析道。“上网买，送得及吗？”“这个你不用担心！一般3分钟就能送到。”“这么快！”“快是快，可是也很贵！”医生耸耸肩道。敦敏给钱医生上网买一瓶，送货的果然很快。敦敏把药递给医生问道：“是这个吗？”医生点点头。

　　医生离开后，敦敏从背包里取出剩下的淀粉砖、淀粉植物蛋白丝果糖混合糕点和压缩蛋白磷脂淀粉块，问子淇要不要吃点！子淇摇摇头道：“不用！”敦敏刚想说点什么，却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敦敏循着那目光看去，是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糕点。敦敏看看子淇，子淇笑笑。敦敏便把糕点拿到10号病床前，对病床上三十岁左右的父亲道：“送给你们吧！”年轻父亲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敦敏道：“我们都吃过，这是剩下的！”年轻父亲向小女孩点点头道：“快谢谢哥哥！”小女孩迅速接过说道：“谢谢哥哥！”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敦敏回到床位对子淇道：“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叫个夜宵！”

　　子淇对年轻母亲道：“靓女，这里的特色夜宵是什么！”年轻母亲道：“你们是想吃最好的吗！”子淇点点头。“有点贵哦！要三十块钱一碗的！且要加十块钱送餐费！”“没关系，那叫什么名字？”“叫水煮五香蛋白脂肪纤维条状淀粉。”

　　子淇让敦敏订三碗，一碗给年轻母亲。一开始年轻母亲推迟道：“我不饿！”可是在子淇的一再坚持下也就捧起一碗。子淇打开碗盖，顿时香味扑面。子淇吃完后，整个病房都飘着食物的香味。子淇又让敦敏订两碗，一碗与敦敏共吃，一碗给那个小女孩！年轻母亲待子淇吃完后，便和子淇闲聊。从年轻母亲口中，敦敏知道年轻母亲的婴儿从出生起便一直高烧，医一个多月，现在还是时好时坏；10号病床的年轻父亲得的是急性脑出血，已经做完手术，正在康复中，照顾他的是他没有上学的大女儿；11床的是一对父子，儿子的脑肿瘤，正在待会手术；12床单是一个上厕所时摔伤头部的老伯，旁边的是他儿子们请到护工。

　　年轻母亲说着说着便有点难为情的问子淇：“你们是否可以借我一点钱。”子淇和敦敏交换一下眼神，没有回答。“我老公出去筹钱已经两天，他明天一定会回来的。到时他一定会还给你们的。”年轻母亲道。子淇看看敦敏后问道：“多少！”“三千！”年轻母亲回答道。子淇问敦敏：“我们还剩多少钱！”“一万三千多！”敦敏答。“好吧！”子淇道。年轻母亲唤来护士，敦敏用卡帮年轻母亲支付欠费。

　　睡前敦敏才发现自己没有床，幸好医院里有人提供床出租，于是敦敏租一张单人床在子淇的床边睡。也许是太累，敦敏起来时已是早上七点半，而子淇还未睡醒。敦敏看看对面床，10床空空的。敦敏心里不禁一凉：“糟啦！看来被骗！真是人心难测！”

　　敦敏见子淇还未睡醒，便翻一个身准备再睡一会。一个搞卫生的阿姨进来对敦敏道：“小伙，起来把床收好放到卫生间门口那里，白天是不能在病房里铺床的！”敦敏打一个打呵欠，眯着朦胧的睡眼把折叠床折好，放到指定位置。敦敏看看其他病床的病人，都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敦敏想想：“住院的人，都这样的吧！”也就不再理会，而是匆匆洗脸，然后回到子淇身边。这时子淇已醒，敦敏按红色按钮想叫护士，可是等一会都没有护士来。12号床的那个护工对敦敏道：“现在护士医生在交班，你如果不急就等等！”敦敏对护工笑笑道：“谢谢！”

　　送早餐的工人推着餐车来到门口，敦敏领早餐放在桌子上。子淇看着早餐摇摇头表示没胃口。敦敏想想对子淇道：“你先躺一会，我去找一下医生看是否可以出院。可以的话我们马上离开。”子淇点点头。敦敏敲敲医生办公室的门，然后发现办公室内的医生护士全盯着自己看。敦敏站在门口一时不知是进去还是应该退出来。“什么事！”靠门的一位护士问。“我是8好床家属！我想问问主治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现在是交班时间，你迟些再来！”一把声音道。“谢谢！好的！”敦敏说完便匆匆离开。敦敏回到病房，发现子淇的眼睛都红，便问：“什么事？”

　　子淇见敦敏回来便一下子扑到敦敏怀里哭起来。敦敏一头雾水的轻轻拍拍子淇的肩膀。子淇哭一会后，才断断续续的说：“小•••玉，她•••自杀！”敦敏的心一凉，看看10号床的白色床单，再看看子淇，手无意识似的继续拍拍子淇肩膀。子淇哭一会后，用纸巾轻轻擦干眼泪。两人静静的坐着没有说话，其他病床的人都是默默的不出声音，病房里只有电视播报“第五十批星际移民飞船发生灾难”的新闻发出的声音。

　　过来许久，敦敏对子淇道：“我再去问问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子淇点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敦敏点点头。敦敏和子淇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外，这时护士都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里面只剩医生。敦敏敲一下门，便扶着子淇走进去。敦敏扶着子淇慢慢向主治医师走去。“砰！”一声巨响在敦敏身后传来，敦敏和子淇本能的蹲下。

　　敦敏再次抬起头时，办公室四周的强化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已经降下把办公室和外界隔离开来。敦敏再看看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只见爆炸把长椭圆形的办公桌炸毁一角，一个青年缓缓向敦敏方向走来。“请问哪位是9号床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内的医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一位蹲着地上的医生。“她自杀•••和我•••一•••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位惊魂未定的主治医生用颤抖的声音道。“冤有冤头，债有债主！请其他人先到一边。”青年道。医生们马上远离那位主治医师。青年背着一个蓝色的大背包，从敦敏和子淇身旁经过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位蹲在地上的主治医师。

　　青年在里主治医生不远的地方拉过一张椅子，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再从背包里掏出一排经过改造的储存闪电能量的电力瓶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坐到办公桌上缓缓道：“你们谁有电话和电脑的，麻烦给网络新闻网站编辑，新闻台记者，独立记者打个话，这里将有大新闻！”

　　【少年不宜！需家长指引！】

　　青年在桌子上把外套脱下，露出左手手臂上的一个臂环，臂环上显示的是动态心电图。青年指指臂环又指指桌面上的那一排经过改造的储存闪电能量的电力瓶道：“大家别作出一些刺激我的举动，否则电力瓶就会爆炸。”青年看看敦敏和子淇，示意他们坐下。敦敏便拉一张椅子给子淇坐，而自己就站在椅子旁边。敦敏在拉椅子的时候留意一下办公室里现在的情况：四周已经被强化陶瓷碳纳米管混合玻璃封死，在办公室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一时三刻也无法进来。刚才的爆炸不是还严重，只是把办公桌和一些椅子毁坏而已，没有人受伤。敦敏还注意到外面已经有机械警察和秦兵赶到，正守在外面不让其他人员靠近，包括匆匆赶来的记者们。

　　青年又看看那些挤在角落里的医生道：“你们今天都是观众，都找椅子坐下吧！别妨碍我表演就好！”医生们纷纷找椅子坐下，但是还是挤在办公室一角。青年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盒针剂，把一瓶瓶的针剂摆在桌面上：“大家放心！我不会伤害大家的，如果大家配合的话！毕竟我也算是一个医生，只是我和你们不同，你们大部分的时间是帮人远离病痛，而我的职务确是给人带来病痛。你们叫白衣天使，而我们的称号是‘白衣判官’。”

　　青年拿起其中一瓶药水：“我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审判有罪者。在审判之后，大家一定会重新认识你们的好同事和你们自己！”青年把瓶子放回桌面，跳下桌子，走到他说的那位主治医生身旁，扶起那位主治医生道：“陆医生，请坐！”陆医生战战兢兢的坐下，紧张的盯着青年。青年在陆医生对面拉一张椅子坐下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不过问问题之前我必须告诉你，我们那里的人是怎样对待撒谎者的！”

　　青年坐在椅子上转身，拿起桌面上的一小瓶药水道：“我们会对撒谎者使用超大剂量的糖皮质激素。撒谎者的脸部便会慢慢的变胖、变肿，不久就会像月亮一样圆圆的，并会长满青春痘；同时撒谎者的背部肌肉也会慢慢隆起，变得有点驼背，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厉害的还在后面；撒谎者的血压还会慢慢升高，当血压不断地升升升，升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头痛、爆血管，一条、两条、三条••••••当然我们不会让撒谎者这么快就死的，我们会对撒谎者进行适当的抢救，帮撒谎者降一点点血压，就一点点。”

　　敦敏听到这里，不由得重新打量一下这个面容清秀，高高瘦瘦，有点像温润书生的青年。青年气定神闲的继续道：“撒谎者还会出现骨质疏松，稍微一碰就会骨折；肌肉萎缩，全身无力只能卧床，真是放他都跑不；胃溃疡，胃会很疼，但是胃痛是不会死人的，所以我们不但不会帮他医治，还会每天提供丰盛可口、难以消化的食物给撒谎者。

　　用药是要钱的，所以我们不会无限期的用下去，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停药，让撒谎者出现糖皮质激素停药综合征。到时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欣赏到撒谎者出现乏力、恶心、呕吐、低血压等肾上腺危象反应。”“你想知道什么？”陆医生有点惊慌的道。“你是10号床的主管医生。”“是！可她俩母子自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陆医生抗议道。青年没有理会，继续问：“10号床的病人入院时得什么病？”“不知道，我是按发热查因来医治的。”陆医生看看自己那些挤在一起的同事，又看看面前的青年道。

　　一个大胆一点的医生道：“我们还要查房的，能不能让我们先出去！”那位医生旁边的医生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敦敏和子淇对视一下，又看看那些医生和那个青年。由于青年没有暂时作出有威胁性的举动，所以外面的机械警察、秦兵都在静观其变，而记者们都架起三维相机和全景摄像机进行现场报道。

　　青年转头看着说话的那几个医生道：“哦！是吗？那么你们那位觉得病人的生命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的，就站起来！”那个说话的医生和附和的几个医生听完都不在作声，也没有人站起来。青年点点头示意陆医生继续，陆医生见青年点头便接着道：“你知道在我们这些小医院里，设备有限，水平也有限，很多情况下都是没法下确切的诊断的，我们都是对症治疗，只要症状消失便是治愈。”

　　青年看着陆医生笑笑，看似赞同陆医生的看法。陆医生胆子更大便道：“你要知道，我们医生也是人，我们只是掌握一门知识的职业工作者，和老师、程序员、鼓手一样，只是打一份工作而已。”

　　青年咧嘴笑笑道：“没错，我们白衣判官也是。”陆医生见青年同意自己的看法，便继续吐苦水：“我们医生也是人，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在衣食住行样样都在升价，而我们这些地方的工资又低。我们也要活不是。我承认有时会给病人一些不是很必要的检查，开一些可用可不用的药。”

　　陆医生留意一下青年的面色，青年还是微笑着听，像是被打动。陆医生继续道：“可是，你们不是都说破财挡灾么？不是都说只要有健康的身体，千金散尽还复还么？每行每业都可以赚钱，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再说我们又没有用假药！”